“很有可能,”苏格拉底表示同意,“但要是他们足够聪明的话,他们会清楚坏消息比恶意的谣言更有价值。”
一个人的时候,苏格拉底在心中盘算着亚西比德回归的可能性。不可能,他做出结论,即使是在寡头政治者的统治下,人民也会将他碎尸万段的。
几天之后,雅典人陆续从家中走出来,苏格拉底比以往更仔细地观察人们的举动,他吃惊地发现一场政治制度的更迭竟然能够对人们走路的方式造成影响。过去雅典人走路迈着悠闲自在的方步,表情坦然,目光宽广,而如今他们步履匆忙,驼着背,目光垂向地面,或者胆怯地向四周投去匆匆一瞥。要是有某个旧相识叫住他们问好,只是简短的回答,偶尔的聚会也是为了释放一下喉咙。另外,人们说些什么呢?观点每天随着谣言、告密、转变而更改,就像一条蟒蛇将自己的身子系上又解开,特别是个人利益:有理由相信一个溃退就会在城里引起强烈反响。
一天苏格拉底在阿格拉又见到了他的信徒克里底亚,从今以后他就将是苏格拉底收入的主要来源了,他很有钱,知道老师不富裕,就付了两份钱。作为寡头政治党派的领导人他被新的逢迎者簇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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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粘西比公开复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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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件对你有什么启示吗?”信徒问。
“你大概期待着我做出一个政治上的判断。或许是,但事情与你想象的不同。自从伯利克里死后我在雅典的生活中逐渐感受到,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私人生活是依赖于雅典城邦的。在伯利克里时期,或许在荷马时期我们就已经明白,城邦是惟一有能力对野心——人类最不可抗拒的情感之一,产生影响的事物。这是一种灼热的激情,如同爱情一般困扰着人类。然而伯利克里时期的稳定暂时延缓了我们的焦虑。人人都清楚实现野心的计划是什么。当黑夜来临,人们却臣服于享乐。”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克里底亚问。
“情形紧张而多变,使得野心不断地冒险尝试。雅典会走向左还是右?还是极右?或者,在我看来是很多人的选择,运用武力选择?人们在什么意义上施展他的野心?出于对这种警惕的畏惧,欢悦不见了,鬈发人昨天发现在阿格拉城里寻找财富的年轻人变得稀少起来了。”
克里底亚笑起来。
“不如说政治毁了我们。”
他语气坚定地补充:“那么,我们要去减轻人们心头的苦痛了。”
苏格拉底笑笑,继续说:“所有的动作都会引起反应的,克里底亚。我感到很奇怪,这样强制的禁欲竟能被忍受那么长时间……”“哈,亚西比德的宴会在哪里呢?”克里底亚叹气。
苏格拉底对此没有做任何评论。
寡头政治者无力的政府和追随他们的逃逸杀人犯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引起了人们的恐慌。大家怀疑所有人,账目条款假借公民责任的名义追逐,但通常是以匿名的方式。当议会宣布权力必须要由一个四百个公民组成的议会控制时,出现了一段死寂的沉默,其他人都跑去看张贴的目录。没有人评论,没有人发出声音。
外面事件的纷繁从此以后成为人们主要的谈论话题,那些和外国有联系的人把消息传了出去:主要是一些海员。比雷埃夫斯于是取代了阿格拉。要是想学习点什么东西,就必须长途跋涉前往康达罗、阿克特或泽亚。在那里,能学到有用的东西。
通常是雷多带来新消息,因为她经常去比雷埃夫斯买鱼,在一些仓库前停下买面粉和橄榄油;她叫她的情人厄梅尼斯拿着这些东西一直走到埃隆。由于她相貌漂亮神情谦逊,她到处打听事情,人们热情地回答她,于是她就像买鱼一样轻松地得到了信息。
有一天她得意洋洋地宣布:“萨摩斯的民主派起义造反了!”当时厄梅尼斯正将手中的重物放进厨房。
寡头统治之下的雅典城里的人们对于外面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苏格拉底每一次都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归来。他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厨房。
“色拉西布洛斯将军带来一批士兵,他废除了在岛上企图建立寡头政治的阴谋!他取胜了!
”
“那亚西比德呢?”像每次一样粘西比一边检查着一大堆沙丁鱼和三条大鱼,一边问道。
“这是另外一个消息。他挑拨波斯人和拉栖第梦人的关系!”
“他竟会使自己和蛮族不和!他们应该把亚西比德千刀万剐,然后吃掉,他们有这样的传统!”粘西比叫喊着取出了鱼的内脏,“厄梅尼斯你愿意帮我刮鱼鳞吗?留下吃晚饭吧。雷多,帮忙清理一下沙丁鱼。”
“现在萨摩斯有民主派,雅典有寡头政治派,那边是贱民(低等公民,以劳动获取生存,组成了萨摩斯主要的守卫军队),这里是贵族。”苏格拉底分析说。
“是的……”雷多说,她正歪着脑袋处理案板上的鱼,一只手伸进盐袋里,突然变得欲言又止。
苏格拉底等着她的话。她向粘西比的方向看看,粘西比正在刮第二条鱼的鱼鳞,尴尬地笑笑。
“你嘴里含着石头不能说话?”苏格拉底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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