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住口。正如他的话音一样清晰,我分辨出他话语之中所隐含的那种盲然、迷惑的痛苦与愤怒。在他开口畅言时,这些情绪拥裹着他。
“最终我放弃了,便回家来。”
“是在什么时间?”
“我不知道,我是步行的,到家时应该是午夜或更晚一点。”
“随后——”
厨房门被人推开。
“噢,你们在这里。”凯尔西警督说。
克罗姆警督推身走过他,看了一眼波洛,也瞥了一眼陌生人。
“这是梅甘·巴纳德小姐和唐纳德·弗雷泽先生。”波洛介绍他们。
“这位是从伦敦来的克罗姆警督。”他解释道。
他转向警督说道:
“当你在楼上进行例行检查时,我同巴纳德小姐和弗雷泽先生交谈,尽力想弄清楚是否我能为此案找到一些亮光。”
“哦,是吗?”克罗姆警督说,他此时的思维并没有集中在波洛身上,而在那位新来者身上。
波洛退回到客厅里,他通过时,凯尔西警督好言说道:
“发生什么没有?”
可他的注意力被他的同事所烦扰,他并没有等候答复。
我也随波洛来到客厅。
“有什么东西激发了你吗,波洛?”我询问道。
“只有凶手那好笑的宽宏大量,黑色廷斯。”
我毫无勇气来表示,我其实一点也没弄懂他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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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三封信
我非常清楚地记得第三封信到来时的情形。
我可以说,我们已采取了所有的预防措施,当ABC再次采取行动时,就不会有不必要的耽误。苏格兰场的一位年轻警官被派到我们的住所,一旦波洛和我有事外出,他将负责拆开所有寄来的邮件,以便不失时机地与总部保持联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我们变得愈发地焦虑不安。克罗姆警督那冷淡而傲慢的神态变得愈发地冷淡和傲慢。因为他寄予希望的线索一个接一个地破灭。那些见到贝蒂·巴纳德的人所提供的含糊描述已经毫无作用。在贝克斯希尔和库登附近被人看见过的许多汽车,不是各圆其说,就是难以追踪。对ABC铁路指南的购买情况也进行了调查,这引来许多不便之处,也给众多无辜人士带来麻烦。
对我们而言,每一次门口响起邮递员那熟悉的砰砰敲门声,我们的心就会因忧虑而跳动得更快。至少对我来说,情况的确如此,而我只能相信波洛的感受肯定也一样。
我知道,他对这个案子肯定极感不快。他不愿意离开伦敦,更愿意留在事件可能突发的现场。在那些焦虑不安的日子里,甚至连他的胡子都萎靡不振——被他的主人忽略了好长一阵时间。
当我们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和清脆的敲门声时,我起身走向邮箱。我记得有四五封信。我看到最后一封信是用打字机打印的地址。
“波洛。”我叫道……声音渐渐消失。
“信来了吗?拆开信吧,黑斯廷斯,快点。我们分秒必争,必须做好计划。”
我撕开信(波洛这一次倒没有因我鲁莽行事而责备我),抽出用打字机打印的纸条。
“把它读一下。”波洛说。
我大声诵读道:可怜的波洛先生:
您认为您自己并不擅长于这些小案子,是吧?可能您早已过了黄金时期?让我们看看,您这一次是否能做的更好一些。这次的案子很容易。三十日在彻斯顿(Churston)。您确实应该尝试做些什么!您知道,总是由我在尽情地表现,这实在太沉闷了一点。
祝您收获良多!永远的, ABC
“彻斯顿,”我说,奔向我们自己的那本ABC铁路指南。“让我们查查它在哪里。”
“黑斯廷斯,”波洛的话音尖利,打断了我。“那信是什么时候写的?上面有日期吗?”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信。
“是二十七日写的。”我宣称。
“我听得没错吧,黑斯廷斯?他是否说到谋杀案的日期是三十日?”
“对啊,我们看,那是……”
“Bon Dieu①,黑斯廷斯,你难道还没意识到吗?今天就是三十日。”
①法文,意为:上帝啊。——译注。
他动情地用手指着墙上的日历。我则抓起报纸以作证实。
“可为什么——怎么会——”我结结巴巴地说。
波洛从地上捡起已撕开的信封,我脑中粗略有些印象,信封上的地址有点反常,可我由于太急于读信的内容而忽略了它。
波洛现住白港公寓内。信封上的地址是:白马公寓,赫尔克里·波洛先生收。信封角上潦草地住着:“ECI区白马公寓查无此人,白马苑查无此人——试投白港公寓。”
“Mon Dieu②!”波洛小声道。“这个疯子又获得良机?Vite——vite③,我们必须赶去苏格兰场。”②法文,意为:我的天啊。——译注。③法文,意为:快点。——译注。
一两分钟后,我们通过电话与克罗姆交谈。这位极有自制力的警督这次倒是没有回答“哦,是吗?”而是迅即用嘴唇沉闷地哼了一声。他听我讲完一切之后,挂上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一辆车赶赴彻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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