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九警觉地瞪着他,冷然问道,“是谁?”
慕忆避开他的眼光,转过脸去看着窗外,睫毛如黑羽,嘴角微微翘起,笑了。笑意如水,浸到眼睛里,仿佛有温柔的光,一闪而过。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一个老朋友。放心,我只是想远远看他一眼,看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
出塞(8)
三天后,狼九果然如约带着慕忆来到了一处高崖上。
置身崖顶,身侧是一块巨大而突兀的岩石,慕忆立于岩石的阴影中,面对着崖下那一片广袤辽阔的平川,沉默无语。
天空是深深的蓝色,风就在脚下的峭壁上呼啸而过,他苍白的容颜在初升的朝阳中依然有种寒雪般的清透。
狼九站在离他两步远近的地方,面无表情,突然开口道,“再等一会儿,就会有大澈的守军在那里操练,你要见的那个人今天也会出现。”
慕忆漠然地听着,好半晌,才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竟选在这样一个地方让我见他,当真难为你了!”
太阳渐渐升高,光亮得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却始终没有转开视线。
狼九如何听不出他言语间的讥讽,却只作不见,垂下目光,再不开口。
终于,远远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数以千计人马的影子在迅速逼近,大地在奔腾的马蹄下微微颤抖,沉闷的战鼓声中,旌旗招展,烟尘滚滚,强大的气势令人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
慕忆情不自禁向前迈了半步,眼光眨也不眨地盯着疾驰而至的人马,瞬间似乎已忘记了呼吸。
就在那些人马的些许间隙中,他的目光牢牢锁住了一个朦胧的侧影。天光下,马背上那挺直的身躯和英俊的面孔,朱红的战袍,银亮的盔甲,即便在千万人中,也还是那般耀眼夺目——烟尘间人马的影子不时影影绰绰地跃动着,更给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仿佛已经太久没有体会到如此炙烈的感觉,慕忆甚至不知眼前这一幕究竟是幻是实。迷茫间,只觉天地抖颤中一切都茫然不能自主,恍然有如一梦!
就在又一次看见明郁的那一刻,以为已经死寂的心再次激潮纷涌,无尽的酸楚和柔情在心底回旋……这一刻他才发觉,原来那种眷恋,舍不下也忘不掉,以往的一切苦难都已淡泊,惟有那缕深情,有如山风回环往来,无休无止!
……
狼九一直在旁默默留意着慕忆的一举一动,此刻见他神情忽变,目光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激烈,倔强的眼神渐渐被迷惘所取代,乌黑的眼珠覆盖上了一层水气,顿觉心里一沉,张了张嘴,脱口道,“对不起,我已经……”
话音未落,四下里突然弥漫起一股迫人的煞气,不知何时高崖四周已出现了几十骑人马,马上清一色全是骁勇刚健的精壮汉子,人人腰间挎刀,背背弓箭,整齐划一,却鸦雀无声,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到如此近前才被发觉。
那几十个人迅速无声地围成一个圆弧,将慕忆二人围在其中,为首之人赫然便是也力罕!但见他华服虬髯,端坐马上,身影如山,矫健优美得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积聚着让人心悸的力量。凝视慕忆半晌,他突然居高临下地一笑,然后向他伸出古铜般的手臂来,“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押你走?”
慕忆回头,静静地向狼九看了一眼。
狼九一震,侧头避开了他的眼神——明明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可为什么还会有这样心虚的感觉?一刹那,心竟象是被生生挖走了一块,不仅疼,而且空,就像开了个洞一样,今生怕是再难补回。
一阵难挨的沉寂后,慕忆转身面向也力罕,微微扬起头,神情冷傲从容,似是连一丝轻微的亵渎都不容,冷然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我不会跟你走。”
此言一出,四下里霎时寂静如窒,杀气弥漫。
也力罕勒马上前一步,拉近两人间距离,瞬息之间,狂霸气势笼住慕忆的周身,强悍的气势压迫下,他用力挺直了脊背,目光凛然地与对方交会,寸步不让。
也力罕收回手来,蓦地笑了,笑容狂放不羁,却又带着丝深深的感慨,“我一直认为,两军对敌,宁降勿杀,宁杀勿辱……但是对于你,我无法做到!”
出塞(9)
一阵难挨的沉寂后,慕忆转身面向也力罕,微微扬起头,神情冷傲从容,似是连一丝轻微的亵渎都不容,冷然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我不会跟你走。”
此言一出,四下里霎时寂静如窒,杀气弥漫。
也力罕勒马上前一步,拉近两人间距离,瞬息之间,狂霸气势笼住慕忆的周身,强悍的气势压迫下,他用力挺直了脊背,目光凛然地与对方交会,寸步不让。
也力罕收回手来,蓦地笑了,笑容狂放不羁,却又带着丝深深的感慨,“我一直认为,两军对敌,宁降勿杀,宁杀勿辱……但是对于你,我无法做到!”
慕忆眼神冷冽,淡淡一笑,又是骄傲又是绝然,说出的话也象剑锋般绝情,“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也力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渐渐敛去了笑容,骨子里张扬出来的的跋扈阴狠, 却有如失了鞘的刀般丝毫不加掩饰地弥漫开来。只见他深吸了口气,动作利落地翻身跳下马来,几步走近慕忆身旁,无言地注视着崖下正在操练的大澈守军,鹰隼般的戾目里刹那间似点燃了凛冽的战意,半晌,沉声道,“你说的不错,对脚下的这片土地我一直觊觎,而且势在必的,为此我已经耐心准备了三年!……苏慕忆,你不妨猜猜看,若我不日大军压境,你的‘睿英亲王’和他麾下的守军究竟能够支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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