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全身黑羽、神情凶猛的苍鹰展开宽大的翅膀,飞越层层雪岭,在白色城堡上空盘旋了一周,笔直飞入一扇敞开的窗户,稳稳地落在了一只带着护腕皮革的手臂上。
手臂的主人是一个眉目疏朗的青年,一身雪白的皮袍,双颊透着阳光的色泽,他一手轻轻疏理着苍鹰的羽翼,一手取出它爪下竹管中的丝帛,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面色突然一凝,转身向外走去。
房门开处,却与正要走进来的另一个白袍男子相撞,两人同时后退半步,那人随口问道,“老七,我看见神鹰回来了,有什么消息吗?”
老七不答,伸手将那丝帛递给了他,待他看过,才道,“没想到竟是少主的消息,我得赶快去禀告给大城主!”话音未落,已被对方扯住,不由脱口问道,“三哥,你干什么?”
三哥皱眉道,“别忙,你忘了大城主刚刚闭关,正在静修吗?哪个胆敢去打扰他!”
老七怔住,呆了半晌,才喃喃道,“可是……少主三年多没有消息了,这次既然托神鹰传信,事情想必很急,若是耽误了……”他住口不语,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三哥沉吟道,“大城主的脾气,大家可都是领教过的!这事由不得咱们‘七骏’做主,不如先去禀告城主夫人,烦请她来出面扣关,”未及把话说完,已被老七急急拉着出门而去。
城主夫人纪凤阁,是圣宫长老的独生女儿,自小便与大城主定了亲事,两年前才被迎娶入门,她人生得端丽雍容,功夫亦是一流,又兼心思灵巧,处事大方,颇得宫中众人爱戴。
此刻,纪凤阁侧身坐于堂上,姿态优雅,一双明亮的凤目扫过面前“双骏”凝重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方丝帛,徐徐道,“大城主立下的规矩,闭关时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即便是我,也不能有所违背。”语气温和,却不容抗辩。
“双骏”对望一眼,明知她所言在理,老三还是开口请求道,“夫人,少主这一离宫,三年多音信全无,这次若非出了大事,依他的性子是决不会开口求助的,”老七也道,“是啊,大城主一向极疼少主的,若是知道他有信来,想必……”语声一顿,撇了眼纪凤阁不动声色的俏脸,下面的话便被吞了回去。
纪凤阁笑了笑,笑容柔美,不带一丝恼意,“那依你们看来,是否为此就该敦请大城主破关而出,下山去见你们少主呢?”
老三一震,低头道,“属下不敢!”
老七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道,“可是待大城主闭关三月,万一少主那里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纪凤阁秀眉微蹙,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可真叫人为难了。”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进来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腰背挺直,一双眼睛精光闪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见他到来,连纪凤阁也立起身来,含笑招呼道,“仁伯,您老怎么来了?”
仁伯是圣宫里的老人,曾服侍过老少三代宫主,地位超然,颇受敬重,此刻却面有忧色,他先向纪凤阁行过礼,随即急急问道,“可是少主有消息了?”
纪凤阁点头,吩咐为他看座,微笑道,“是啊,只是事情却有些为难,大城主闭关静修,实在不宜前去打扰。”
仁伯也不坐下,只道,“夫人若是为难,就让老奴前去吧。”
纪凤阁一怔,细细看了他两眼,淡淡道,“仁伯,您打小看着大城主长大,他那脾气总该清楚,怎么还要去捻那‘虎须’呢?”
仁伯摇了摇头,“夫人新来,有些事情也许还不清楚,”他侧头看看躬身立于一旁的双骏,叹息道,“你们总该记得,大城主唯一的那次破关就是在三年前,也是为了少主的不告而别!他亲率‘圣宫七骏’一路直追到关前,就因为少主执意不肯同他回来,他发了多大的火?!”
“双骏”面色都是一变,有倾,老三才苦笑了一声,“怎么会不记得?这三年来,有谁见过大城主的笑脸?”老七也心有余悸道,“是啊,一想起三年前的那场大乱,咱们兄弟到现在还直打寒战呢!”
纪凤阁不语,目光下垂,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仁伯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个礼,“老奴这就去扣关,决不会带累旁人。”顿了顿,又道,“请夫人放心,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令大城主出关下山,那人只可能是少主。”言罢转身离去,双骏也躬身施礼,紧跟着出门而去。
三人行色匆匆,都没有留意到纪凤阁端丽秀美的脸上那越来越阴郁的神色……
夜半的风从帐外吹进来,桌上的烛光被吹得摇摆不定。
慕忆自梦中惊醒,睁开眼来,发觉自己正被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依旧是那张记忆中的脸,彪悍而冷酷,深褐色的面孔线条刚硬,满面虯髯,眉宇间带着纵横捭阖的气势,此刻盯着他的眼神里却有种别样的温暖。
眼眶蓦地一热,慕忆有些迟疑地轻声唤道,“大师兄?”
傲龙阙舒缓了冷峻的眉目,伸出手来抚过他的头顶,缓缓道,“好小子,只不过是三年没见,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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