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定远侯”府的内堂依旧燃着灯火,诺大的厅堂中只有肖野与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衣男子隔桌对坐,烛光闪烁不定,映得两人的脸色阵青阵白,隐隐透出些妖异的感觉。
那青衣男子面色青白,颌下三缕长须,一付道士打扮,远望只觉清瞿异常,一双眼睛精光闪闪,显得极为精明干练。
半响,还是肖野先开了口,恨声道,“邢二先生已经知道今晚的事了吧,那小子竟敢如此猖狂,仗着皇上的宠爱,将我等的俸禄生生夺去赈灾,他当上这‘大妃’才刚刚几天,就这么放肆无忌,时间久了那还得了吗?!”
“幻天阁”的老二邢越不动声色地笑笑,“侯爷怎么这样沉不住气,难道还真为那半年的俸禄心疼了不成?”
肖野气急败坏道,“本侯岂是那样眼皮子浅薄之人。只是那小子今晚之举已令百官震动,那些自命为忠臣良将的家伙似已生了依附之心,再这样下去,任由他们结党成派,培植起自己的势力来,本侯这些年苦心经营起来的局面岂不岌岌可危?”
邢越缓缓摇头,“也不尽然。无论是谁,只要他是人,就都还是有私心的。那小子今日虽然得逞,却也已将百官得罪了个干净,大家表面不敢明言,心里哪有不嫉恨的?再说皇上对他一味宠溺,必会惹来物议,于他却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肖野闻言一怔,细细琢磨着他的话,终于慢慢定下神来,点头道,“二爷说的有理。”话锋一转,“只是没想到这小子本领如此高强,竟真的被他祈雨成功。当初本侯就曾劝过莫三爷千万不可大意,他却丝毫不为意,果然就吃了大亏!”
一提起这个话题,邢越的脸色也不禁变了,再也不如刚才那般云淡风轻,眉间现出狠厉之色,咬牙道,“老三一时大意,竟被那小子伤了一只左眼,又断了几根手指,现在伤重不起。不想那小子模样如此妖娆,下手却这般毒辣,这次他与‘幻天阁’的梁子算是结定了!此仇不报,我又如何向师尊和三弟交代?”
肖野目光一闪,低声道,“本侯倒有一计,那小子既然仰仗着皇上的宠爱,咱们就先除掉他的这座靠山,到那时你们‘幻天阁’得‘驭灵珠’,本侯得皇位,各取所需,岂不是好?”
邢越淡淡道,“好是好,只不过现在那小子凭借驭灵珠的法力在皇宫上空布下了一个很强大的防护结界,普通人已无法轻易进到其中去伤人了,就算是我这样法力高强的术士,要想冲破结界进去,也必然会惊动到他……”
肖野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那……如何是好?”
邢越面色阴冷,沉吟半晌,突然伸出食指在面前的虚空处划了一个圆圈,片刻后,半空中突然幻化出了一面水银般的明镜来,在厅内不甚明亮的烛光下放射出冷冷的青光。他又用指尖儿在镜面上轻轻一点,口中默念咒语,原本平展光滑的镜面便如水波般动荡起来,待其表面渐渐凝定后,一个淡淡的白色人影已缓缓浮现在明镜中央。
肖野惊讶无比地望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本来象要问些什么,目光无意间自那镜中人的脸上掠过,顿时目瞪口呆,便如着魔般动弹不得,忽然不能自控地失声叫道,“是他!居然是他?!”
——镜中的人影果然便是苏慕忆。
此刻,镜中的他好像正置身于一处庭院之中,身後是“崇华宫”幽深黑暗的殿阁,他只穿了件样式简单的白色丝衣,正抬头凝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清丽绝伦的脸上带着种落落寡欢的寂然之色。
邢越凝视着镜像中的白衣少年,目光中露出冷冷的探究神情,半晌才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看他的样子,为了这次祈雨应该也已耗损了不少的灵力吧……”
肖野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少年的身影,眼中再也掩饰不住地露出贪婪渴望的神色,喃喃道,“世上竟有这般绝色的人物!……邢二爷,本侯有个不情之请,万望二爷能帮我这个忙,本侯必有回报!”
邢越侧目看了他一眼,目光如电,已在瞬间洞悉了他的心事,淡然笑道,“怎么,侯爷也欲得此子而甘心吗?”
肖野眼光不离那少年在月色下白得犹如透明般的脸颊,声音也因欲望而变得沙哑起来,缓缓道,“不错。请二爷夺得驭灵珠之后,替我废去他那一身法力,只要留下他的一条性命即可。到了那时候,就让本侯来好好伺候他吧,再慢慢同他算算这五年多来的细帐也不迟!”
这时,仿佛感应到了肖野那凶狠贪婪的窥视,镜中的慕忆突然转头向这边望来,微微簇眉,苍白凝秀的脸上透出种淡淡的不悦和疑惑之色……
邢越神色一变,猛地伸手向半空中的镜子拂去,平静的镜面顿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里面的人影也在瞬间消失不见。他紧紧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看来这小子的灵力还真的不可小觑呢!且让我好好想想,怎生找个办法破去他的法力才好……”他沉思良久,抬头望向肖野,“就请侯爷先帮我打听清楚有关他的一切情况。依我想来,咱们既然不能与他硬来,就不妨从他最亲近在意的人身上下手,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52书库推荐浏览: 砚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