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左手_[日]渡边容子【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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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谁?”我在不知不觉间这样喃喃自问。

  石毛先生把跑过来的狗抱起来,以手指梳理着白色狗毛说:

  “他自称是木岛太太的侄儿,名字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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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柘美子的倒乙?”木岛扬起一边的眉毛,嘴巴没有离开咖啡杯。“这侄儿到石毛家,像侦探一样问东问西?”

  “对。”我和昨天一样吃乳酪汉堡当早餐,咬下一口汉堡后配着汤一起吞下去。“年龄大约二十七八岁,穿灰色西装,中等身材,外表看起来很清爽。根据石先生的形容,是一位有活力且头脑灵活的青年。”

  “侄儿?”木岛陷入沉思,视线停在桌上,然后如同淋了雨的狗般猛摇着头。

  “奇怪。枯美子有三个侄儿,一个是商社职员,在泰国服务,他的弟弟在奈良念大学。另一个二十八岁,年龄是差不多,但他是一百三十公斤的巨汉。石毛先生没说那个人像相扑选手吧?”

  “换句话说,这个人伪称是你太太的侄儿喽?不晓得这个人是谁?”

  由于妻子死得不寻常,来吊祭的人似乎不多,身为丧主的木岛除了悲伤之外,显然另有感慨。看到木岛憔悴的神色,我也很难过,忍不住把昨天大卫告诉我的话说出来。

  听到石毛太太因妻子死亡而落泪,他说:

  “真的?这倒很希奇,她和枯美子原来是水火不容的。”

  “看来友谊不需要交情好才能产生。我又学到一件事。”

  “顺便再让你学一件事怎么样?等人死了才发现的友谊,俯拾皆是。”

  “我会记住。”

  我拿出笔记簿,向木岛说明管理员的陈述,以及五 O四室的孕妇目击可疑女人的证言。

  “石毛太太正在欧洲旅行,后天才回国。她儿子在横滨的演奏室练习,石毛先生则出差到九州。石毛家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显然与命案无关。警方当然已经确认过他们的证词了。”

  “石毛家完全清白?好极了。当初枯美子强迫通过禁养宠物的规约,把这一家人赶出公寓,他们竟然没有怀恨,我也松了一口气。”

  “石毛先生对我说:‘木岛太太给了我们买独门独院的好机会。’这句话听起来毫无虚伪或勉强的感觉。”

  我一面搅动变冷的汤,一面想起昨夜石毛先生的呢喃。晚饭后,大卫到厨房煮意大利式咖啡,我与石毛先生在餐桌前渐渐感到沉闷,于是随口赞美起这房子。

  “房子不是为太太、儿子,甚至我自己买的。也许你会笑,是为这孩子而买的。”石毛先生抚摸着马尔济斯狗的头轻轻透露,若单听声音或内容一定会觉得他有些异常,但透过眼镜流露出的眼神看不到癫狂。那是静静诉说自己迷路、误入死巷的眼神。我忍不住将他的眼神,与我捉到的孩子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有些孩子被带到保安室时,连名字都不肯说。从其暗淡的眼神知道不寻常,耐心的继续追问,好不容易得到的答案尽是些不忍卒听的话。

  “不带酱油回家,妈妈会打我。”  

  “不偷东西,学长会打断我的牙齿。”

  我曾经卷起小学一年级学生的衣袖,发现无数一望即知是香烟烫伤的灼痕。解开中学生脚上的绷带,看到的不是他声称的冷敷膏,而是剃刀的割痕。

  心灵受创的孩子全都流露着相同的阴沉眼神,我忍不住觉得石毛先生眼镜后面也潜藏着相同的神色。

  “抱歉,声音太小,听不清楚。悲哀什么?”

  木岛的声音使我抬起脸来。

  “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名单列出来了吗?”

  “啊,列出来了。”

  木岛将报告用纸摊在桌上,纸上打着大约十一个人名和住址。

  “我不知道祐美子有哪些朋友。打电话问女儿、找旧的贺年卡,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十——个人。”木岛说:“从这件事才发现我对内人多不关心。写一百份报告比这个还容易哩。”

  “这才刚开始呢。”我把报告用纸从桌上滑过去,还给木岛。“在事发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事?你太太有没有提过右手,或是右手有特征的人?你接下来的工作是打电话给这些人。”

  “要我做吗?”

  “当然。还有,把化妆台、衣橱、餐具橱……所有家具的抽屉都打开来检查,也许有什么线索。日记、笔记簿,甚至广告纸背面,都注意看看有没有涂写什么。”

  我看一下表,站起来,收拾盘子。现在九点,离超市开门还有一个钟头。

  “好,走吧。”

  “去哪里?”

  “你的公寓。”

  “我家?”

  “对。”

  “查看内人的东西,之后——”木岛的鼻息吹人我的耳朵。“要来吗?”

  我用手肘狠狠撞击木岛的侧腹。

  “一大早在想什么,你这老头子。”

  走出店时,木岛追过来。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这么生气。”

  “我并没有打算去你家,我自认不是那么厚脸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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