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羽太太仰头喝完茶,继续说:
“我先生说他不想再陪着我寻梦,就带着孩子走了。以前的工作已经不能再回去,所以大概是回乡下耕作。我先生原本就不适合接待客人。没体认到这一点,是我的错。你猜得到我先生以前的工作是什么吗?”
“不适合接待客人的工作……?”
“国税局!你可以了解了吧?他在店里的时候,店里的气氛自然会沉闷,所以,他不在反而轻松……真的,反而轻松呢。”
听着丹羽太太的告白,对她包着绷带的手臂兴趣急速消失。我无法想像,以颤抖的声音说丈夫不在反而轻松的女人会去杀人。
“对不起,你没想过结束商店,回到丈夫身边吗?”
“我想说没有,但其实曾经有一次决心关店,而把铁门拉到一半。”
丹羽太太扑哧笑了一声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原本不需要铁门,我们还是装设了。
“我先生若是周三或周四离家,我想我会关店去追他。但不晓得是不是不够巧合,他是在星期天晚上离开的。”
“星期天有什么差别吗?”
我被丹羽太太谜样的话和微笑吸引,认为只要她说出答案,我可以忘掉她手肩的绷带。
“不是有一本叫《少年英雄》的漫画杂志吗?发售日是星期一,但我们店里的到货时间是在午夜两点半。好多不能等到天亮书店开门的男孩都挤到我们店里来。想到这些孩子失望的眼神,我放弃了关店的念头,把拉下一半的铁门重新卷上去。”
我对丹羽太太微笑,以取代丈夫和孩子一定会回到你身边这句话。
“谢谢你拨出宝贵的时间给我。”
拨开红色布帘到外面时,我向她道谢,丹羽太太挥手说:
“哪儿的话,多亏你听我发牢骚,我的心情轻松多了。如果到附近来,请务必来看我。我们店里的杂烩汤很受欢迎,到时请你尝尝。还有,我会祈祷你早日捉到凶手。”
目送丹羽太太跑着离去的背影没人日光灯的亮光中,我才从步道上往车站方向走。
走了百来公尺,右边出现与丹羽太太的商店相同的看板。从上面的文字可以看出是雷顿樱美台三号店。从车站的距离推想,生意可能比丹羽太太的店兴隆,但从玻璃外面望进去,只有三个年轻人在靠窗处站着阅读杂志,店内冷清,店铺旁边的停车场也是空的。空荡荡的黑色柏油地面和上面所画的白线形成对比,感觉就像条码。
怀孕主妇所说的便利商店傍车场命案,地点就在这里吧?也许是心理作用,觉得沉重的寂静笼罩在整个停车场上。
我以橱窗玻璃为镜,把挂在手臂的围巾缠在头上。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我检视围巾有没有绕正,视线却被吸往玻璃斜右方。
距离七八公尺的地方,一个男人也在观看便利商店的玻璃。在别人眼中看来,他是在探视店内,但我并未受骗。男人看的不是店内,而是以玻璃为镜,观察对角线上的我。
装出满意围巾绕法的样子,我从容的离开玻璃,走
上步道。脚往前移动,但避免发出脚步声,同时全身充作耳朵,以颈项感受跟随在后的脚步声。从声音的间隔,感觉不出是在赶路,但也不是优闲的散步。毫无疑问的,他是在跟踪我。我把口香糖丢人口中,将不悦感吐向步道。
不要把我当傻瓜!
平常在超市巡回时,总是利用试穿室、展览柜等卖场到处设置的镜子监视背后,想不到街上到处也都有类似的小道具。电话亭的玻璃、塑胶告示板、快餐店自动门等,这些都可以用来监视跟踪我的人。在步行了一百五十公尺之后,我已大致掌握到对方的身高、体格、发型、是否有戴眼镜,以及服装,只有声音完全不清楚。凝眸注视前方,一楼开设z市场便利商店的公寓旁似乎有一条小巷。我从容不迫的走到那里,从公寓转角右拐进入小巷,走了约莫一公尺后蹲下去。这儿没有路灯,光线昏暗,弥漫着圾垃的臭味。我蹲在那里数着渐渐接近的脚步声,一面为排遣无聊而揣测,在综合大楼楼梯做爱也许就是这么刺激。
鞋声转过弯而来。
小巷中央浮现的人影,不知是否受背后车灯的影响,像芦荀一样瘦长。皮鞋声走了两三公尺才停住,显然发现跟踪的标的消失了。我迅速站起来,以跳水的姿势冲向男人背后。
“木岛祐美子的侄儿?或叫你叶室先生比较好?”我的食指顶着他脊椎中央的凹陷处。“不至于要人称呼你侦探吧?嗯?”
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投降似的慢慢举起双手。
3
我把侦探押到车站前的咖啡店,但坐下后不到一分钟,立场就倒转过来,我反而卷入了他的步调中。
“这、这怎么说?”
我的声音大概比店内播放的女黑人灵魂歌手的歌声更具震撼力,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我仰头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瞪着侦探。
“再说明一次怎样?”
我放弃从菜单照片中挑选蛋糕,把菜单重新放回桌旁的塑胶架。
“没有委托人。木岛柘美子命案,是我主动调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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