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预定要炖一锅菜,却在回程时,进人中央林间车站一楼的中华料理店吃了一碗担担面。连碗底最后一滴汤都喝完后,全身暖和到额上冒汗。回公寓时,九点刚过。关上门,拿出信箱内的晚报和邮件,脱下帆布鞋。打开电视,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在烧水泡咖啡时,躺在沙发上检视邮件。并没有期待收到热烈的情书:也无意成为金融业者和保全公司的顾客。
“资源的浪费,嗯?”我自言自语,拆也不拆就将广告DM丢人垃圾桶。
我拿着盛满咖啡的马克杯,伸长双脚斜靠沙发,闭目沉思。木岛太太以自己的血所写的“みぎ手”字样是个谜,而督导员堀内在死前不久作成的樱美台周边的便利商店名单,目的究竟是什么,也颇费思量。另—位督导员对家人透露的“为四小时或四十小时而战”的话,不但时间上不明确,也很难想像为时间而战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不知道的事太多而焦躁的抓头,我忽然想起也是在这个季节,我曾为了替木岛编织围巾而感到焦躁,不禁露出苦笑。
圣诞礼物送什么好?嗯,手织围巾最好。
从小和两位兄长一起长大,我对洋娃娃不屑一顾,是玩遥控飞机长大的孩子,少女时代则忙着与数学公式和化学程式格斗。因此,对料理、洋裁等淑女的嗜好相当陌生,织一条围巾就花了一个多月,期间数度歇斯底里,但仍未把棒针折断,因为渴望看到围巾完成后木岛喜悦的表情。圣诞夜在约会的饭店不安的送上围巾时,他微笑着说:“这些洞洞很别致。”
木岛毫不犹豫的把那条好像被虫咬,到处是洞洞的围巾绕在脖子上的模样,鲜明的回到我的脑海。
敢带回家吗?啊,对你很抱歉,我要说在救世军的义卖会买的。所以不要紧。
以这救世军的义卖为开端,木岛自从和我交往以后,渐渐的成为把更多谎言带回家的男人。第二年送他的手表,变成公司尾牙的宾果游戏获得的奖品;在百货公司为木岛买的领带和衬衫,则成为客户的赠礼,堂堂收进家里的衣橱。尽管木岛自认瞒过了太太,但或许他太太早就敏感的识破了丈夫的谎言……
我思索着多么无聊的事啊。若非电话铃声震破室内的宁静,恐怕我至死都在想像已故的木岛太太的内心世界吧。
铃声响了两下就停住了。我拿着马克杯,起身走近餐桌兼书桌前,放在桌角的传真机正发出不规则的律动,开始吐出感热纸来。在纸的前端出现了“东邦电视台”字样,一望即知是“哇,受不了!”节目的女导播传送木岛枯美子的投书。开头几句简短的问候之后,接下去就是投书的内容。
我以为木岛祐美子的投书是以明信片或信函方式,但因为传真纸上印出两组发信者名称和号码,我才知道木岛太太投给电视节目的稿件没有麻烦邮局,而是利用传真。我的面孔凑近传真机,探视从机器慢慢出现的纸张,读到发信者名称之一时,我倒吸了一口气。
那是雷顿樱美台三号店。木岛太太虽然因为商品价钱比超市略贵而不在便利商店购物,却仍然利用其传真服务。这下终于发现她和雷顿的接点,我不由得吐出长长的叹息。
在第一张传真纸结束的地方把它撕下来,匆匆过目,上面写着减肥失败的趣闻。木岛太太显然是以此获得银牌奖。
“传真机继续传出另一张纸,随着“哗——”的结束声,我把它撕下来。眼睛扫过传真纸时,看到发信日期和时间,我的手开始发抖,纸张发出沙沙声。
95—10—14 19:53雷顿 樱美台三号店
TEL 045—757—X X X X P.01
木岛的妻子利用雷顿樱美台三号店的传真机,于十四日午后七点五十三分向电视节目投稿。
我脑中打着问号,踉跄退回沙发,从丢在那里的背包中取出笔记簿。
绿川督导员在雷顿樱美台三号店的停车场被人以伞尖刺杀的时间是十月十四闩。我睁大眼睛将笔记簿的纪录与传真对照。根据报纸的报导,晚上八点左有绿川的尸体被人发现而通报警察。也就是说.木岛太太约在七分钟前,在发生命案的商店利用传真服务。
“说不定……”我紧紧握着传真纸。
难道木岛的妻子看见了杀害督导员的凶手?杀害绿川的凶手因为被木岛柘美子看见,担心因她的证言而东窗事发,为了封住她的嘴,在两天后以相同的凶器杀她灭口……?
虽然只是猜测,但木岛太太命案背后的动机,似乎已从地平线那一方隐约浮现。若拿传真的发信者名称和时间与绿川刺杀案对照,侦探认为督导员连续遇害案可能与木岛太太命案有关,未必没有道理。
木岛枯美子于十四日晚上,为传真给电视节目而到雷顿便利商店,可能在归途偶然目击杀人或看到要离开杀人现场的凶手吧?
从木岛太太没有通报警方,也没有向家人透露来看,也许当时她并未怀疑那是犯罪,但事后从报纸或电视得悉命案发生,才像现在的我一样,猜疑心大起吧?那天晚上,那个人,在那里,也许就是……她回想那夜在便利商店附近遇见的某人,然后才将他与命案凶手联想在——块儿吧?
我一面这样推测,一面阅渎投书内容。大约看到第五行,我开始耳鸣,剧烈的眩晕。三十分钟前因吃担担面而冒汗,仿佛是假的,我全身迅速发冷,几乎以为整个公寓搬到北极,体温全被传真纸所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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