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波半开玩笑的说,有督导员因这件事被大肆炮轰,陷入神经衰弱状态,连晚上也穿着衬衫睡觉,以便可以随时上班。
“到加盟店指导也很辛苦,但辛苦使我们成长。像我,连公寓的垃圾收集场都曾钻进去翻找呢。”
也许是漫长的住院生活渴望有谈话对象,辰波虽然正在抽腹水,闭着眼睛的脸看起来却像在接受指压,很平稳舒适,心情似乎也不错。
“加盟店店主因为生意没有成长而来找我们商量时,我们首先要调查周边住户都在何处购物,而最快速的方法就是检视各家丢弃的垃圾。我们要像捡垃圾的一样,找出哪一家商店的袋子有多少,也要乔装到附近其他连锁店察看,还要暗藏录音机到大型超市,尤其是食品卖场侦察。万一做纪录被发现,一定会被撵走,所以只好用录音机,边走过陈列架,边低声念出商品价格。”
我想该提出问题了,所以在等候辰波停下话来,以便接口。
斜眼望向旁边,侦探恰到好处的附和辰波的话,但眼神却相当冰冷。刚才透露的往事,可能只是他所经历的艰困中的一小部分。侦探或许不认为辰波的辛苦有什么大不了。
“也做过监视的工作。现在全店都已装设监视器,以前为了捕捉内贼,曾经整整两周时间,每晚躲在天花板上。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什么经历都有。”
尽管在诉说工作的艰辛,但言谈中处处流露出因为住院不得不离开战线的惋惜和对工作的骄傲。
“你好像很爱你的公司。”
“是吗?”辰波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在枕头上摇摇头。“我尊敬杉原会长,而且他对我有恩。很多人因为受不了工作的辛苦而辞职,但更多人被他的魅力所吸引,宁愿忍受苛责。有人说会长是冷酷的独裁者,说他体内流的血是黑色的。以前我也这样怀疑过。其实,他之所以独裁,只是想使加盟店生意更兴隆,使加盟店能再多赚一块钱罢了。”
“听说,只要在加盟店喝一杯茶就会挨骂,这也是因为……”
你倒很清楚。辰波表情和缓的看着我说:
“二十四小时经营的店,店主的忙碌是无法形容的。在这种情形下还要费心招待我们太说不过去。与其费神为我们泡茶,不如将精神用在生意上,与其对我们扮笑脸,不如关心到店里来的顾客。这就是会长的想法。因此,我们雷顿的督导员,明知失礼也要拒绝加盟店送来的饮料。不过,我们在店主们不知道的地方,享受着非常美味的咖啡。”
辰波在嘴巴旁边做出喝饮料的动作。
“那是督导结束后,从店里的自动贩卖机买的罐装咖啡,我们坐在车内,边眺望店铺边喝。与店主携手草创的店铺顺利营运,客人热热闹闹的进出,擦得雪亮的玻璃、辉煌的日光灯、店员们活泼的笑容……眺望着这些情影时所喝下的咖啡,也许别人觉得夸大,但滋味真的美妙得让人落泪。会长比任何人都盼望督导员了解,这杯罐装咖啡的美味远胜过店主泡的茶。会长在公司像魔鬼一样可怕,但一离开职场,却是个谦虚的好人。这对员工来说意义非凡,乐意和他一起追求梦想。”
“这是没有人知道的善行,”辰波先声明后说:“是关于雷顿所做的慈善活动。雷顿创立以来,每年都捐赠巨额款项给推动社会福利工作的非营利团体,但从不曾对外透露。雷顿捐款时,只向对方团体提出一个条件:绝对不能公开公司名称。雷顿始终是匿名捐款。”
据说有一次开干部会议,某位干部提议刊登广告介绍雷顿的捐赠行为,会长激昂的说:“慈善工作应该默默进行。”
“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可能个人也有巨额的捐款。有一次获得社长奖,接受表扬后就邀到他家作客。虽然是上市公司的会长,家里却很简朴。比起来,汀会长就和杉原会长完全不同,他凡事都希望引人注目。”
说到汀屋,辰波的声音就带着刺。原来,他在五年前还是汀屋的员工,担任某店的副店长,但由于会计人员侵吞公款,他和店长一起被追究责任,降级成为食品卖场的一般员工。在他最倒楣的时候,子公司雷顿拉拔了他。
“一个副店长,才隔了一天,就突然变成和女店员一起在乳制品卖场售货、贴标签,真是情何以堪。所以汀屋对员工才真正严苛。像我这种降级的事,简直是家常便饭。”
“不过……”我一直认为雷顿作风苛酷,而雷顿的人却说汀屋才真正苛酷。我斜着头,好奇的问:“据说,雷顿的督导员会彼此监视,是吗?”
“像我们这种上下班不用打卡的工作,如果不这样做,一定会有人偷懒。不过,彼此互相牵制是很平常的事,任何公司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情形,更不能疏忽的是‘内奸’哩。”
“那是什么?”我探出身体,看着辰波的眼睛。
“是指奉汀会长的命令,秘密监视雷顿内部的人。”
“你是说,汀屋派间谍混入雷顿内部?”
“啊,玩笑可能开过了头。只是认为汀会长可能会这么做,而在我们之间产生的笑话。汀屋和汀会长表面上有效的掌管着集团,其实不然。汀会长命令杉原经营便利商店,可能是期待他失败。以便利商店来说,雷顿算是较晚起步,相对的风险也大。汀会长的目的是要杉原经营失败,届时让他负起责任,把他逐出集团。这样的猜测一度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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