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脸,正好看到侦探左右张望走进来。“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我绷着脸说。
“抱歉,路上塞车。”
“剩下五分钟。办公桌的抽屉还没看,我负责这边。”
侦探翻起外套衣摆,跑近办公桌,我则伸手拉开钢制柜。抽屉一开,令人欲呕的臭味直扑鼻孑L,来源似乎是最下层的三只慢跑鞋。除了挂在衣架的两套灰色工作服,钢柜内没有任何与案件有关的东西。视线落在手表上,我告诉正在查阅日记和账簿的侦探,时间已到。
“等一下有东西给你看。”我对着要走出大厅的侦探说:“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有收获?你真行!”
侦探不知道我找到的是什么,似乎期待过高。
“在停车场等你。”
越过肩头望过来的眼神,恰似看到钻石的女人般热切。假使最后发现是没有用的废物,他恐怕又要轻视的说:“没办法,外行人就是外行人。”手按着腰部口袋,我叹了一口气。
吾妻回事务所时,我正把小窗的窗帘拉回两边,设法回复原状。
“嗨,害你等了很久。要我搬钢琴,一会儿搬这里,一会儿搬那里……”
吾妻以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嘴里不停的抱怨,可知木岛的表演相当逼真卖力。假使木岛抱怨腰酸背痛,我就替他按摩取代奥斯卡金像奖吧。
继续听吾妻谈论慢跑大约五分钟后,我跑下出口的阶梯,走到停车场,看到靠马路的角落停着灰色的汽车。敲敲车窗,躺卧在放平座椅上的侦探一惊,睁开眼皮,迅速坐起来。
“喏,给你。”我拉开助手座的门,把吾妻给我的慢跑杂志丢给侦探,然后身体才滑进座位。“到迈阿密去让金发美女陪你做日光浴固然好,但在此之前先锻练一下体力如何?”
“别挖苦人,快系安全带。”
一面依照侦探的话行动,一面靠着窗仰脸望向公寓七楼。或许是因为两边的阳台晾着棉被和衣物的关系,垂着遮光窗帘的那扇窗显得特别阴暗。也许三木正在窗帘背后偷窥这边。我告诉侦探方才被三木看到的事,他说:“你是说,小光棍可能正拿着望远镜在看我们?”
侦探认定我的感觉是妄想。
“想不到你的神经这么纤细。”
侦探吹着口哨讽刺我,粗鲁的发动车子。对,正如侦探所说,我变得很神经质。我对自己的胆小试着一笑置之,但无法阻止鸡皮疙瘩冒起。或许是受到木岛所说的,小光棍剪下督导员死亡报导的话影响吧?
“——不要太焦急。八木,你在管理员室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从牛仔裤口袋掏出用纸巾包裹的东西。
侦探立刻把车停在路边,夺过我手中的纸巾。
“条码?”侦探的眉宇间出现紧张的神色。“在哪里发现的?”
“垃圾桶内。几乎都烧成了灰,幸好条码的部分还留着。”
“有了这个,就知道物品是什么吧?”
“是的。可以拿到超市办公室去扫瞄。只是有时经过扫瞄还是不知道是什么。”
我嚼着刚丢人口中的口香糖说: “只有电脑中有登记的条码才扫瞄得出来。也就是说只能扫瞄出是自家商店经销的商品。”
“烧剩的灰?唔,有问题。这老头子也许试图湮灭证据。”侦探喃喃说着,发动车子。
“我祷告祈求,但愿吾妻是阳光超市的主顾。”侦探一手握着方向盘,空出来的手在胸前划十字。
在车站前面的圆环下车时,侦探拿着行动电话说:“从条码找出商品名称时,打这个告诉我。”
“好。”说声再见关上车门,举步走向阳光超市人口时,突然改变主意回身敲车窗。
“忘了道别的亲吻吗?”
“不要胡闹。”我大概像发现扒手一样表情严肃吧,侦探脸上嬉笑的神情消失了。“三木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怎么?还在挂虑小光棍的事?”
“我去查条码,你去查他的事如何?”食指顶着侦探的面颊,我以强烈的语气说: “最好不要轻忽我的第六感。你知道凭这个,我发现、逮捕过多少人吗?”
“你实在是个顽固的女人。”
这是投降的口气。侦探推测吾妻是连环命案的凶手,认为接受我的要求是浪费时间,这当然情有可原,或者是自尊的问题也说不定。
我们隔着车窗互相瞪视,最后侦探退让了。
“好吧、好吧,调查三木的事就行了,是吗?OK,我同意。”
跑进阳光超市的办公室,拦住一个职员,请求帮忙扫瞄从管理员室垃圾桶捡来的条码。
“条码的字头是44,就是德国制品。”
职员边说边拿起扫瞄器扫过条码。我屏息注视着,扫瞄器发出“哔——”的一声,显示器上出现一串文字。我恰似尾牙抽奖时抽到夏威夷旅游般面颊泛红。
超级奇异洗洁剂。我迅速读出商品名称,拨腿跑到三楼的日用品专柜。
吾妻为什么在丢弃洗洁剂的包装盒前,要特地把它烧成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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