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瑟缓缓地说,“昨天晚上发生的?”
“我们的麦芽吃完了,”独醒客很平静,“我妻子去再买一点。”有那么一会他看起来陷入自己的思想中去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芬切琪用同样的几乎屏息的声音问。
“我洗了鱼缸。”独醒客说,“我非常仔细地洗了鱼缸,非常非常仔细,洗掉了每一片麦芽的污迹,然后用一块无绒布慢慢擦干,慢慢地,仔细地、翻来覆去地擦干。然后我放在耳朵边上。你们有没有……你们有没有试过把鱼缸放在耳朵边上?”
他俩都默默地、缓缓地摇摇头。
“也许,”他说,“你们应该试试。”
第32章
大海深沉的咆哮。
海浪在思想的海岸上撞得粉碎。
寂静深深地轰鸣着。
从这一切之中,有一个语音在呼叫,甚至不是语音,是一种嗡嗡的颤音,似乎有词汇在表达什么,是思想若有若无的歌唱。
问候,潮水一样的问候,然后又滑回到深渊中去,言词同时迸发出来。
感伤在地球的海岸上迸裂。
潮水一样的欢乐出现在——什么地方?一个世界被莫可名状地发现了,莫可名状地到达了,莫可名状地湿润,水的歌唱。
现在是一阵含糊的说话声,喧闹着解释,关于一个无法避免的灾难,一个世界将被摧毁,一阵无助的波涛,一阵绝望的挣扎,一次死亡的坠落,然后又是言词的迸发。
然后是希望的涌动,在折叠的时间、湮灭的维度中找到了影子地球,平行空间的拖运,深处的拉动,意志力的漩涡,抛掷和分裂,搬运。一个新的地球被拖来作为替代,海豚们离开了。
然后出现了一个完美的声音,非常清澈。
“这个鱼缸是由‘拯救人类战线’送给您的。我们向您告别。”
然后就是长长的、沉重的、完美无瑕的灰色躯体轻声笑着、翻滚着进入深不可测的空间的声音。
第33章
晚上他们呆在庇护所的外面看庇护所里面的电视。
“这就是我想让你们看的。”又开始放新闻的时候独醒客说,“我的一个老同事。现在在你们的国家做一个研究。看吧。”
那是一个新闻发布会。
“恐怕目前我不能对‘雨神’这个名字发表任何意见,我们称之为‘原发性超因果气候现象’的一个案例。”
“您能告诉我们这是什么意思吗?”
“整体上说我不是特别确定。直说了吧。如果我们发现了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我们喜欢用你们无法理解,或者干脆读不出来的名字来称呼它。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就那么让你们随随便便叫他‘雨神’,那这就表面你们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一些东西,而恐怕我们不能接收这一点。
“那样不行,首先我们要给这个东西一个名字表面那是我们的,不是你们的,然后我们去寻找某种方式证明它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而是我们所说的那样。
“如果最后发现你们是对的,你们仍然是错的,因为我们会简单的叫他……呃, ‘超典型……’而不是非典型或者超自然,因为你们现在觉得自己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那不行,得是‘超典型落体增益诱导者’。我们可能想在里面什么地方再塞一个‘类’的前缀来包含我们自己。‘雨神’!哈,我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荒唐的词。不过无可否认,你们绝不会看到我跟他一块度假。谢谢,就这些吧。另外我要和独醒客说声‘嗨!’,如果他正在看电视的话。”
第34章
在回家的飞机上,有一位女士坐在他们旁边,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们。
他们轻声交谈着。
“我还是要知道,”芬切琪说,“而且我强烈地感觉到你知道一些东西但是不告诉我。”
阿瑟叹了口气,拿出了一份报纸。
“你有铅笔吗?”他说。她翻了翻,找到了一支。
“你在干什么,亲爱的?”她问,这时候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他一直在皱眉毛,啃铅笔头,在报纸上写字,然后又涂掉,重新写,继续啃铅笔头,焦躁地对自己咕哝。
“想记起来有个人曾经给过我一个地址。”
“你的生活可以方便得多,”她说,“如果你给自己买一本通讯录的话。”
最后他终于把纸递给她。
“这个你拿着。”他说。
她看了看。在涂得乱七八糟的笔迹中有一句话:“银河系QQ7区正J伽玛的扎尔斯星系,普里利姆坦行星,瑟沃尔波普斯特立大陆,昆图鲁斯?垮兹噶尔山脉”。
“那是什么地方?”
“很明显,”阿瑟说,“这是上帝留给自己造物的最后一个讯息。”
“听起来像那么回事了。”芬切琪说,“我们怎么去?”
“你真要去?……”
“是的。”芬切琪坚定地说,“我真的想知道。”
阿瑟透过小小的塑料窗向外看着外面广阔的天空。
“对不起,”那个很古怪地看着他们的女士突然说,“我希望我没那么粗鲁。长时间飞行让我实在很闷,能和人聊聊就好了。我的名字叫依妮德?卡佩尔斯(依妮德?卡佩尔斯,依妮德以E开头,她就是之前在飞机里看见阿瑟和芬切琪在机翼上做运动的那位E?卡佩尔斯),我来自波士顿。告诉我,你们经常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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