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的妻子变得有点正经的说。认真的脸不适合她。看起来既不美丽也无魅力。
「偷情的是我先生。很早以前我就发觉到了。虽然没掌握证据,但不会错。不仅仅是逢场作兴,相当认真的哦。好像要买一幢新公寓给女的。半个月前,他不在家时房地产商打电话来过,表示最近就会找到房子。后来他用话避开,但是知道我起疑心,所以演那场戏。他故意把名片和便条掉在睡房,假装他对我起疑心,以为藉此消除我的怀疑。他真傻。以为骗得了人,连自己的妻子也骗得过。你不是被他骗了吗?大概想不到是他在偷情吧!」
我点点头。
「替我调查他离开公司到回家为止的行动。他每晚要到零时才回家。」
天空出现红色广告汽球。飞机直直切过空中,看不见机体。我也记起现在是五月。我问她应该怎样向她报告。
「唔,每天下午两点到什么地方的咖啡室等我,我打电话给你。你在电话里向我报告即可。」
我选择银座四丁目十字路附近的「罗亚」咖啡室,并将电话号码告诉她。我不觉得是背叛了土屋。实际上早已背叛了他。她去横滨那天最重要的一点,即她发觉我跟踪的事,我没有向土屋报告。沙矢子从手袋掏出十万圆给我。
「调查费我先生付过了,不必了吧。真好玩,那个人用自己的钱请人调查自己。请从今晚开始。明天两点钟,我打电话去罗亚。还有,那对耳环送你。横竖是我遗弃的东西……」
我偶然向由梨解释「有钱太大送我回扣」这句话变成真实。我接过钱,她站起来。
两杯都没喝过的咖啡继续留在凳子上。我把它摔向不停地旋转的茶杯。我想打电话告诉由梨今晚不能去,拿起话筒时改变主意。没有必要。由梨又不是等我。我们本来是这种关系。
我下到二楼男士部,用那十万圆买了新西装,两小时后打电话给土屋,胡谈一番。
六点二十分离开银行。跟二十五岁左右的男秘书搭计程车去芝区的松山礼次郎家。松山礼次郎是保守派闻名国会议员。一小时后离去。从八点到十点间,在赤板的大型舞厅「沙尼」接待一名五十多岁的往来客户。每月出现在「沙尼」两三次。通常为接待客户。熟悉的女侍是小雪、美多里、花惠等三个。听其他女侍说,好像没有特殊关系。十一点前出到银座。常去的酒吧「拉格」今天休息,在周围走一趟,走进一间叫「窗」的小店。三十分钟后出来,秘书送他坐计程车,将近十二点……
第二天下午两点,沙矢子照约定打电话到「罗亚」咖啡室时,我这样报告。沙矢子不太关心似的说一声「是吗」,准备挂断电话。我问:
「太太,你有没有请别人跟踪你丈夫?」「没有——为什么?」
「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关系。」
在银座的后巷时,走在我二十米前面的土屋和秘书突然回头走。我慌忙躲进小巷的隐蔽处,几秒钟内,我发觉有个男人在同样地点回头走。男人跟在土屋身后十米左右,土屋一站立,他也站立不动。从小巷出来后,我等于同时跟踪土屋和那男的。土屋转弯他也转弯。我本身是跟踪的人,直觉上那男的也在跟踪土屋。最后土屋走进「窗」,男的在店前徘徊,不晓得要不要进去的样子,结果没进去,消失在晚间的街角。
「会不会是银行界的人?说不定是周刊记者。现在S建设公司的收贿问题不是成为话题么?有人怀疑我先生的银行董事长也牵连在内,好像在秘密探听。不过我先生应该无关才对……」
关于S建设事件,确实松山礼次郎的名字也有出现。那名国会议员昨天拜访土屋。也许有所关连。但从服装印象来看,跟踪土屋的男人不像警探,也不像周刊记者。像银行界的人,穿蓝色西装,发型服贴的三十多岁男人。我不太清楚,所以没再深思。
「现在你在那儿?」
「在那儿还不是一样?况且真是个无所谓的地方……」
还有两小时才到四点半。我走进银座后巷的小电影院。片子很有趣,我发声大笑,但一出来就想不起是什么故事。
我再走进「罗亚」,打电话给土屋,胡诌说他太太今天在银座附近走来走去。光是这些的话,我觉得昨晚跟踪土屋的费用太多了些,于是加多一句,你太太又在环状道路上无意义的坐计程车来回两趟才回家。
土屋沉默片刻,说:「我有事找你,六点钟,你到东京车站的酒店大堂来。」
他的说法把我当作部下什么的有点轻视的味道。我不认为怎样;六点钟去到指定地点。
土屋迟十分钟到。在二楼的异国情调古典咖啡座里,我们相对而坐。土屋叫了东西后,同时干笑。
「你打电话来的半小时前,副董事长的太太来了。她从九州旅行回来。她说三点半时,看到沙矢子从机场酒店出来。你的报告却说沙矢子在银座逛街,在高速公路来回两趟才回家!」
我在无所谓时习惯拢头发。我们的桌子旁边放着水槽,绿和灰的条纹鱼游来游去。水大透明,看起来像在空中游泳。窗外暮色已浓。我在回想今天下午到底是晴还是阴天。我再拢拢头发,将横滨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瞒住不讲的是他的妻子为我的脚步声兴奋。我告诉他昨晚除我以外,好像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跟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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