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起过死人什么的——”拉尔夫痛苦地涨红了脸,这一下他等于不打自招,跳舞时他也在场。
他身子冲着烟做出催促的动作。
“别停下——往上加!”
“烟越来越淡了。”
“咱们还需要很多的柴火,即使是湿的也可以。”
“我的气喘病——”得到的是冷漠的回答。“去你的气喘病。”
“要是我跑东跑西地去拉木头,气喘病就会犯得更厉害。我希望不犯,拉尔夫,可就是要犯。”
三个孩子走进了森林,带回了一抱抱枯枝烂木。
烟再次升了起来,又黄又浓。
“咱们应该去找吃的了。”他们带着长矛一块儿走到了野果树林,不再多说话,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待他们走出树林时,夕阳西下,只有余烬发出一些光,但是烟却已经没有了。
“我再也搬不动柴火了,”埃里克说。“我累了。”
拉尔夫清清嗓子。
“在那上面咱们维持着火堆。”
“山上的火堆小,这也许是个大火堆呢。”
一片木柴被拉尔夫丢到火堆里,注视着飘向暮色之中的烟。
“咱们一定要使烟老飘着。
”埃里克纵身往地上一趴。“我太累了,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埃里克!”拉尔夫惊讶地叫喊道。“别那样瞎说!”
萨姆跪在埃里克身边。“嗯——那又有什么用呢?”
拉尔夫气得火冒三丈,他使劲儿回想着,火堆是有用处的,有着某种绝妙而又无法形容的用处。
“拉尔夫跟你们讲过很多次了,”猪崽子不快地说道。“除此之外咱们怎么才能得救呢?”
“当然罗!要是咱们不去生烟——”在浓黑的暮色当中,拉尔夫蹲坐在他们面前。“你们难道不明白?光想着收发机和船有啥用?”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捏紧,攥成一个拳头。“要从这种混乱中解脱出来,咱们只有一件事可做。谁都可以拿打猎当游戏,谁都可以替咱们搞到肉——”拉尔夫左右环看着每张脸孔。
他激动不已,非常自信,然而脑中却垂下了一道帘幕,一时想不起自己是在讲些什么。他跪在那儿,紧攥拳头,板着面孔,左右环看着每张脸孔。随后帘幕又忽然收回了。
“噢,对了。所以咱们一定要生火并弄出烟来,更多的烟——”
“但是咱们没法让火堆一直维持着!看那边!”他们说话的时候,火堆正在慢慢地熄灭。
“有两个人负责管火,”拉尔夫有点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每天十二个小时。”
“拉尔夫,咱们弄不到更多的柴火了——”
“——在黑暗中弄不到柴火——”
“——在夜里弄不到柴火——”
“咱们可以每天早晨点火,”猪崽子说。
“没有人会在黑暗里看见烟。”萨姆猛地点头。
“那可不一样,火堆在——”
“——在那上面。”拉尔夫站了起来,随着暮色逐渐加重,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失去防护的感觉。
“今儿晚上就由着火堆自己去燃吧。”他带头走向第一个窝棚,窝棚虽然东倒西歪,还算竖立着。
枯树叶铺在里面用来睡觉,摸上去作声。有个小家伙在邻近的窝棚里说梦话。
四个大家伙爬进了窝棚,钻在树叶下面。
双胞胎躺在一块儿睡在一头,拉尔夫和猪崽子躺在另一头。他们尽量想睡得舒服点,所以将枯叶堆弄得地响了好一阵子。
“猪崽子。”
“哎?”
“好吗?”
“还好。”后来,除了偶而的声外,窝棚最后平静了下来。
那繁星闪烁的椭圆形夜空,在他们面前挂着,此外还传来了一阵阵浪拍礁石的空洞的响声。
拉尔夫定下心来作各种各样的假设,就象他每天夜里所做的那样……假定喷气机将他们送回家,那么在早晨之前他们就会在威尔特郡的大机场着陆。
他们将再乘汽车,不,要更完美点他们将乘火车,直下德文,最后到达那所村舍去。
那时候,野生的小马又会跑到花园的尽头来,在围墙上窥探着……
拉尔夫在枯叶堆中辗转反侧。
达特穆尔一片荒芜,小马也是野生的。
但是荒野的魅力却已经消失殆尽。
他的思想又滑到了一个不容野蛮人插足的平凡的文明小镇。
更安全的地方要算是带车灯和车轮的公共汽车总站了。
拉尔夫好象突然绕着电杆跳起了舞。
这时从车站里缓缓地爬出了一辆公共汽车,一辆样子古怪的汽车……
“拉尔夫!拉尔夫!”
“怎么啦?”
“别那样大声折腾——”
“对不起。”一种令人生畏的呜咽声从窝棚的黑漆漆的另一头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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