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宰你,赫维里柯。”
“我叫哈洛克。”
“可是你是赫维里柯的儿子。”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枪在我手上,不是在你手上。”罗斯托夫把枪机扳回,可是枪口仍然对准哈洛克的脑袋。“原来的身份,与我目前要找你的原因无关。可是你最近的活动嘛——却很令我关切,很令我们关切。”
“这么说的话,你的那些眼线可都白赚了你的钱了。”
“他们的报告相当频繁。可是正确不正确,还需要论证一下。”
“假如他们告诉你我已经不干了的话,那他们可没有说错。”
“不干了?这话说得倒果断,可是会不会还有另外的解释呢?什么不干了?是某方面的不干了,还是另一方面的不干了?”
“所有令你关切的一切都不干了。”
“脱离庇护所了吗?”国安会的干部说话时,已背抵门框绕出来,靠到墙壁上,他手中的“格拉兹·搏雅”制式手枪仍然比住哈洛克的喉咙。 “不再受雇于贵国政府的任何单位。没有任何职责了?这很难令人接受。对你的老朋友,国务卿安东尼·麦锡打击一定很大吧?”
哈洛克仔细地打量俄国人的脸孔,然后眼光又落向那管瞄准着他的巨型手枪。“前两天,有个法国佬也提到过他。我大可以把告诉他的话,源源本本再告诉你,虽然本人并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告诉你。免得你又花钱去买他同样的情报。”
“你是指葛洛维?算了吧,他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粗人。”
“那你为什么还找他?”
“因为他喜欢你。问一个喜欢你的人,比较容易看得出来他有没有胡扯。”
“那你是相信他啰?”
“那倒不一定。我们只是劝他相信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告诉我,贵国英明的国务卿,在晓得你辞职不干了的消息后,对他的‘高足’金盆洗手的反应如何?”
“我毫无概念,不过我想他会了解的。我也是这么告诉葛洛维的。我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麦锡了。他本身已有够多的麻烦事要处理,没道理再去替他以前的一名学生烦心。”
“可是你并非他的那些普通学生。他的家族在布拉格就跟你家认识。要不然今天你也不会变成——”
“是过去。”哈洛克打岔。
“——替他干差事的人了。”俄国人仍旧把话说完。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罗斯托夫不作声,他将手枪稍微放低了一些才说道,“好吧,就算是很久以前吧。那现在呢?虽然说没有—个人不是绝对少不了的,可是至少,你是个相当有价值的人。知道很多,而且相当行,颇有作为。”
“价值与作为,通常也要跟投入不投入发生牵连。我现在已经不干了。所以我们不必再提这些了,我两样都没有了。”
“我可否把你归类成,是可以加以诱惑的那种人?”国安会的人枪口垂得更低了些。“把你引到另一个投身的方向?”
“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不管我个人的厌恶与否,回溯到二十年前,我们也曾经在你们的机构里,栽培过一两个奸细。我却不想到时候被自己这方面的人,安上个‘无可救药,迳予格杀’的罪名。”
“怎么有那么严重,难道你们这方面的人也是如此冷酷无情,翻脸就不认人?!”
“听说也是如此。”
“那不太好。”罗斯托夫又将手枪一举,慢慢朝前一戳。“在我们这方面是不会有这种说法的。叛徒就是叛徒。我大可以将你解送苏联,你晓得。”
“没那么容易。”哈洛克凝身不动,眼睛紧盯着俄国人。“旅馆里有走廊和电梯,还有大厅,外加上许多街道要过,太冒险了。你可能不会那么顺利的。再加上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为了不想关进你们札钦斯基的一个小笼子里去蹲下辈子,我会不惜一拼。”
“不是一个小笼子,是一间屋子。我们可不是什么野蛮人。”
“好吧,抱歉,就算是一间屋子。跟我们在维吉尔州,替你们这种人所准备的屋子,也差不多的那种屋子——我们到时候只会让双方浪费掉不少钱。像我们这类人,如果还能生离自己的机构,关进对方的牢笼去个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用。人一失职,所有原先的一切全会变更掉。到时候反而会因小失大,跌入对方的陷阱。”
“可是我们仍然在贵方栽有内奸哪。”
“我不晓得这会有多大用处。我们这些干外勤工作的人,只知道最近通用的密码,还有那些该到哪里去找什么人的暗语。假如有人一失踪,这些全都会立刻变更掉。不管怎么说,反正我现在晓得的情报,其实早就没有意义了。”
“难道你是想说服我,一个象你这么有经验的人,已经对我们毫无价值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哈洛克接口道。“我只是请你权衡一下危险性,到底冒这种险划不划算。你大概也记得,两年前,你们也有个不想干的人,后来被送到格拉兹诺夫农场去劳改。我们将他已由里加偷送进芬兰,然后用飞机送回美国。他被注射了各种药物吐实,说出一大堆情报。可是有什么用,他一从苏联失踪,你们的策略就全部变更了,联络网也变了,所有原来的计划、密码、通讯网,全部撤销改变了,只不过小乱了一阵子。等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才清楚了一件事,他说的每件事全是假的。因为一旦有价值的人投入对方的阵营,他原先所知道的一切,就会变成了昨日黄花——没有一点价值的旧闻了,时效已经丧失了。就算你把我送进札钦斯基的国安会——我怀疑你能否办到——你怎么敢保证,我不会也让你们上一次大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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