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很烦燥,柯罗斯先生,”她柔弱而又紧张地说。“您等下最好有什么说什么——直截了当——比较好。他最恨浪费时间了。”
“我也一样。”哈洛克说完,就跟着她走向另一扇门。
她轻叩两声之后,就僵在门口不动等候,脸上一片肃然。
门跟着就朝内一开,只见一名又高又瘦、秃着一片天顶、两鬓双白、带了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活泼而又烦燥不安的老家伙,手握门把,站在门框后面。他视线溜过秘书肩膀,瞪住哈洛克,突然间一声大吼,老小子根本不是在讲话。
“你就是柯罗斯?!”
“不错。”
“你迟到了八分钟。”
“你表快了。”
“或许是吧。进来吧。”他这时才转眼看秘书。“说我不在!”他指示道。
“好的,仑道夫医生。”
医生把门关好,朝他坐的那张大桌前面摆的—张椅子这么一呶下巴。“坐吧,”他说,“不过我想先弄清楚,你身上没带录音机吗?”
“我保证没带。”
“说过算数?”
“你呢?”
“是你找我的。我可没找你。”
哈洛克把头一摇。“我之所以没带,最主要的原因是因我们两个人讲的话,可能对我们——而不是你——较为不利。”
“或许吧,”仑道夫医生嘀咕了一声,朝桌子后方走,哈洛克这内已经坐进了椅子。“或许不会。走着瞧。”
“这倒好。”
“别自以为是,小伙子。”
“算我语气听起来吊儿郎当——我道歉。真的。我们现在出了问题,而阁下的确可以帮我们解决。”
“你是说——我以前并没有替你们解决?”
“那倒不是。坦白讲,这些问题都是新产生的,而且真的很头痛,也很尴尬,不仅在政治上讲如此,对所谓的情报界的士气,也颇有影响。某个人甚至打算见诸文字,对这件事口诛笔伐。这令我们相当头痛。”
“这我倒很乐于听。”医生点点头,把脸上的镜架调正了一下。“你们的问题。好,吐出来吧——!”
哈洛克了解到,仑道夫是想在弄清楚白宫的问题之后,才决定让自己陷进多深。所以,哈洛克首先说出来的一番话,必须非常谨慎,而且必须很象颇为严重的样子才行。要不然,对方是绝对不会跟进的。骗子对骗子的交涉,当然必须步步为营。
“你知道马肯齐是干什么的吗?”
“我认识老马还有他的家族将近四十多年。他父母跟我父母是世交,他三个小孩全是在这里出生的。我亲自接生——可能他太太蜜琪都是我接生的呢。”
“您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没有。说得更露骨一些好了。过去这些年来,他除了有华特里德医院的医生替他疗伤之外,还有我这个他的私人医生在提供服务。不管怎么说,至少本人看得出他身上有四处伤,绝对是枪伤。”
“那这么说来,您是真的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啰。”
“我告诉过他,叫他赶快退出算了。老天爷,过去五六年以来,我说了又说,劝了又劝——有多少回我也记不清了。积压在他身上的那种紧张和压抑,让他越来越糟,对他老婆蜜琪也一样。他天天在全世界到处坐飞机乱跑,老婆根本不晓得他哪天出了门还会不会回来,他又不跟她讲清楚,他根本口风紧得要死……是的,柯罗斯先生,我知道老马是干什么的——但并不知道他的职位有多高,权力有多大——反正不是那种规规矩矩,每天坐办公桌的事。”
“这倒很新鲜,”哈洛克玩味道,他的确感到很新鲜。“我从来没想到过马肯齐还有个家庭,有妻有子,而且都是正经出身的。他并不象我一样,是个浩劫余生的人。那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也许就是因为他出生好,所以他看起来才象个彬彬有礼的人。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只会觉得他是个混得不错的内勤主管……老实讲,跟你很像。可是私底下,他却一直在发烧,因为你们这群杂种毒害了他!”
突然毫无来由的痛骂,乔得哈洛克一头雾水。
“这可让我有点莫明其妙,”哈洛克边说,边用眼睛打量医生的脸孔,“能否请您稍加解释一下?以我所了解的,并没有任何人拿枪比住马肯齐的脑袋,逼着他去做他所曾做过的那些事。”
“你们何必拿枪去逼他,而且你说的一点不错,我是很乐于解释一下。我认为你们把一个人搞得不能过正常生活,寝食不安,只能借助药物来麻醉自己。马肯齐很明显的在死前数个星期,根本没有好好睡个觉。即使他睡了觉。也很容易惊醒,只要一听到任何异响,马上会使他从床上翻身躲藏,或者去拿枪。”
“那说得太戏剧化了。”
“你们明明逼得一个人变成这种样子。”
“你凭哪点可以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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