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哈洛克上身前倾,用手指将那几张大钞弹到对方面前。“我会上船去找你们的船长。至于我跟他怎么说你——你也不必问——反正他听了必定很不满就是了。”
“你想干什么?!你想对他说我什么,让他生气?”水手突然语句里冒出了英文单字,很令人意想不到。他又转望“小海神”的老板说,“也许我这条猪猡该掐你的脖子,老家伙。我可不能需要别人上来帮忙。对付你或是这个有钱的美国佬,我绰绰有余。”水手说着就将粗毛夹克的拉链一拉,露出一把插在腰上的刀柄,得意的摇着他醉醺醺的脑袋瓜。危机这时已系于一线,随时可能爆发。
突然间,哈洛克身子往后一靠,憋着嗓子哈哈大笑。那是一种真正爽朗开心的大笑,竟毫无敌意和挑逗的意味,把水手搞得更加一头雾水。
“好极了!”哈洛克突然又拍了两张五千里拉钞票往前一送。“我正想看看你有没有种呢,没想到你就告诉我了。好!没种的人才会不晓得他看到了没有。要不然他就是因为害怕的缘故,才乱编一通,或者是看到钞票就胡扯。”哈洛克抓住对方的手腕,硬把他的手掌扳开。用的力很大,可是却是一种很友善的抓握。“这里是一万五千里拉!我们不要吵架。你在哪里看到过她?”
气氛突然间的转变,令水手更迷糊了。他本来很想闹下去的,可是钱已经抓在手上,对方笑得又很友善,他只好算了。
“你……真的要去找我的船长?”他目光闪烁怀疑的望着哈洛克,用英语问道。
“找他干嘛?你刚才不也是说过了吗,这跟他无关。何必把他扯进去?他赚他的钱,你赚你的钱。到底你在何处看见过她?”
“在街上。金发。漂亮。大帽子。”他又换成意大利语说。
“金发,漂亮……大帽子!在哪里?!她跟谁在一起?水手,还是船上的高级职员?”
“不是‘艾尔巴号’。下一条船。货船。”
“另外两艘也是。‘克丽斯托’和‘特蕾莎’。哪一艘?”
那人缩头耸肩的向四下打量,昏沉沉的说,“她正在跟两个人谈话……其中一个人是个船长。”
“哪一艘的船长?”
“右边那艘的,”水手小声说,用手背去擦他那张湿嘴。
“右边那艘的,”哈洛克很快的接口问。“‘特蕾莎号’?”
水手开始擦下巴,直眨眼;他在害怕。眼睛突然瞟向左边的一张桌子。他耸耸肩,右手把钞票一捏,顺势把椅子向后一推。
“不认识。没有。是个妓女和个船长。”他又改用意大利语说。
“意大利货轮的?”哈洛克仍用意大利语逼过去。“是意大利货轮?‘特蕾莎号’?”
水手—脸惨白的站起来。“对……不是!右边的……左边的!”
他突然抬眼望向酒吧的对面那边,三个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人,正张眼望着这名“艾尔巴号”的水手。哈洛克微一撇头也看到了这幕。
“是个船长。一个航海高手!最棒的一个!”海员沙哑的吼道。“我只知道这些,先生!”他身体一扭,侧身钻过人堆,闪出过门就不见了。
“你玩得太危险了——刚才,”“小海神”的老板批评道。“后果很难讲。”
“跟头驴子打交道——不管他醉了没醉——不是用红萝卜就是用鞭子,没第三种选择。”哈洛克边说边仍旧侧头盯住对面坐的那三个人。
“弄不好会在肚子上挨一刀,血流满地,屁也没问到。”
“可是我都问出一些名堂了。”
“没多少。一条左边的船,还是右边的船。到底是哪一条?”
“他先说是右边的那条。”
“面朝码头还是朝海?”
“当然是从他的观点看。面朝码头。右边。‘特蕾莎号’。她会被放到‘特蕾莎号’上去,这表示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在她打出讯号以前先找到她。她一定就躲在码头附近。”
“我可没什么把握,”“小海神”的老板说时,摇着他的头。“不过我们的那头笨驴倒很特别,他刚才说的‘船长,是UN Marinaio Superiore.II Migliose——最棒的,一流的航海高手。可是‘特蕾莎号’的船长却是个懒船长。他从未航到比马赛更远的地方去过。”
“坐在那张桌子上的三个人是谁?”哈洛克问话声音很小,几乎无法从嘈杂的嗓音里听得清。“别转头望,转眼睛就看得见。他们是谁?”
“我不晓得他们叫什么名字。”
“什么意思?”
“意大利人,”“小海神”的老板平板的说。
“那就一定是‘特蕾莎号’没错了。”哈洛克加上几张钞票,将剩下的塞回口袋。“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他说。“两张给‘企鹅’的老板,其余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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