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却毫无雷达或天线来帮助他们,他们只能单凭对人性行为反应和投射所具有的深刻认识,来引导他们自己。他们必须审察行为与反应,并不只限于敌方的,而且也包括了他们自己派出去的行动员。不断评鉴审核的工作,乃是一种无休无止的奋斗,而且永远也无法令任何人满意。每通到某件新的突发事件,某个人的反应突然失去常态,他们就必须马上把所有的“可能”、“假如”、“会不会”,尽量归纳和推算出来。他们就如同永远置身于一座违反常态的迷宫中的精神分析家那样,失常的病人,包括敌人,也包括了己方人员。每天都必须投身于惊涛骇浪的突发事件中,去面对、预测、补救,或者企图挽回某些几乎已经注定失败的行动方案。
那天晚上,他们也都同意,目前的危机己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必须立刻加以处理。从罗马贝勒处以最速密电拍来的这项消息中所说的,他们必须再将那份早己封存的注销档案拿出来,重新加以研究和讨论。
他们并没有什么好辩论的事。“布拉瓦海岸事件”早巳获得了“双重证实”,除了国外行动员哈洛克的目睹报告之外,还有一名哈洛克并不晓得的“二号”目击者——马肯齐——所交上的报告,他是中情局派驻欧洲最具经验的情报员之一。他会在事后,冒着生命的危险,潜至出事地点,搞回一些重要证物:被撕碎的衣物;沾满血渍的衣物——经过仔细的鉴定之后,结果十分肯定:是珍娜·卡拉丝的衣服。马肯齐当时就躲在哈洛克伏身藏匿点北方两百尺之外;他的了望点很清楚,目击报告是绝对可信的,证物也是毫无疑问的。叫“卡拉丝”的那名女子,确实已在当晚毕命。虽然马肯齐在将证物从欧洲送回美国的三星期后,已因心脏病突发,死在他的游艇上,也不能对这件事产生任何影响;何况马肯齐的死因早经专家鉴定,是由于自然因素,毫无他杀之嫌。
再加上珍娜·卡拉丝本人,也绝无误杀之嫌。国务卿安东尼·麦锡当初也坚持予以彻查,他们也晓得为什么。因为他跟哈洛克有将近二十年亦师亦友的交情。麦锡曾在普林斯顿大学教过哈洛克,两个人都出生于捷克。安东尼·麦锡原是布拉格一位名医的儿子,于四十年前移居美国,那时正是纳粹的阴影,开始笼罩捷克的时候。而哈洛克的移民美国,却是出之于英美两国情报组织的安排。
负责侦查确认“卡拉丝案”的人。全都晓得不能出任何一点点的差错,所以自从接到贝勒上校由罗马拍来的急电之后,他们也发现事态严重,不能掉以轻心。最重要的,就是目前还不能让国务卿晓得。虽然新闻界都知道国务卿是去度年假,可是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麦锡其实病得很重,已经有将近五星期没到华府上班了。新闻界虽然有些怀疑,可是却不愿意往坏处想,因为全世界都不会希望听到这种坏消息的。
所以罗马的这件事,也绝不能再去增加安东尼·麦锡的负担。
“我看他是胡思乱想。”医学博士保罗·米勒说。他是个精神病学家。
“他的记录中是否有这种可能的倾向呢?”满头红发,块头很大,却穿了件似乎过大过细皱西装的前秘密行动员欧吉维问道。
“不可能会找到的。”秘密行动局的局长丹尼·史登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坐在欧吉维身边的国际法权威道森说。“难道你是说……他的档案里有被省略掉一部分吗!”
“对。这是好些年以前我们为了安全上的考虑,才这么做的。他的档案很不完全。可是也可能因此正好把欧吉维刚才问的话不幸言中——省略掉的那部分资料里,可能正好有他得过‘狂想症’的记录呢。”
“为什么会如此?”米勒问。
“他可能到最后关头的时候,就会产生狂想症。”
“这是什么意思?”欧吉维很不乐的身体前倾反问道。“话不可能随便乱说!”
“那他为什么又会在火车站看到明明已经死掉的人呢?”道森打岔。“为什么?”
“你认不认识哈洛克?”史登问。
“是在八九个月以前,他飞返华府时,会晤过他一次,他好象是个很能干的人。”
“他本来就是,”史登说。“又伶俐、又聪明、又冷静;很狠,很冷,很毒。可是这完全是归因于他童年时期生活的环境,才把他训练成这种样子的。也许我们要追查的,就是他早年的生涯。”史登说着就将放在桌上的一个厚牛皮纸信封袋拿起来,从里面拿出一份贴有红边的档案夹。
“这是哈洛克早年的背景资料。再近一些的资料我们全都晓得。普林斯顿大学欧洲史的博士,斯拉夫语言学硕士。家住康州格林威治城。是从英国送来美国的一名战争孤儿,被一对叫韦勃斯特的好心夫妇认养,十六年前进入本局服务,是经过安东尼·麦锡的大力推荐。他智慧颇高,聪明过人,外加他能说流利的斯拉夫语系的语言,所以非常适合干秘密行动员。再说,他本来出身捷克,语文能力当然没有话讲。现在我们要看的,则是这些已知资料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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