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欧吉维突然在三点差一分时出现了,当他从山下走上来,经过入口时,并没有显出认识那个把风的人。
哈洛克一眼看到欧吉维时,顿时觉得对方有点奇怪。或许是对方穿的衣裤太宽松的缘故吧?——还是欧吉维本身已经瘦得成了皮包骨?“阿帕契人”自从伊士坦堡分别以后,已经变了许多;这短短的几年里,真是白云苍狗,变化太大了。
欧吉维从大理石拱门走进预先约好的地点时,正好是三点整;约定好的三十分钟等候时间已经开始计时。
哈洛克马上从他藏身的灌木丛属爬开,藉着野草的掩护,很快的爬过山坡,将身体尽量贴近地面,向北绕了个大圈迂迥而下,直落山脚。他再看看表;这趟急爬足足耗掉两分钟。
这时那名把风的女人,已经变成反而在他上方一百码处了,正好是在出口的右侧。他看不见她,可是却听出来对方并未移动。她一定只动眼睛不动脚,这是负责支援的杀手所惯有的姿态。他手脚并用的向斜坡上爬,边爬边将挡在眼前的野草分开,去听动静。没有,很安静。
他爬到一个小坡顶上。那个女的就在他正前方六十尺不到,还是站在她原先把守住的大理石阶走道,再过去就是古浴池了。她虽然捧着素描板,可是眼睛却并没有盯住板子,她根本就是在盯着那个他与红头欧吉维约好的会面场地,她的右手已经探进风衣口袋,一定早就握好了那把自动手枪了。她全神贯注的神情,一看就晓得是在等动静。
哈洛克很怕那把枪,可是他却更害怕那是一具无线电对讲机。只要是那玩意的话,那他就在劫难逃了。
他又看了一下表,对时间走得太快很恼火;他必须赶快行动。他事实上已经在行动了,他以腹部紧贴地面,继续分开草丛,小心翼翼的爬下小坡,直落进那个古罗马浴池,从另一边掩到那名女子的驻足点附近——他紧贴浴池的破壁,离地七尺的上方——大约有八九步之远——就是那名女杀手所站的地方了。她刚好背对他,这名大块头女子,她的两条腿,粗得就跟守机枪阵地的军曹一样。
他仔细打量通往上方的大理石台阶:每一阶都风化得很严重,石阶的底端,有一道铁栏杆,以免游客会不慎摔进浴池中。他身体的重量,可能会使他放脚踩上石阶时,让风化的大理石龟裂而发出响声,一响的话,他就会被对方发现。司是假如这种响声发起的同时,对方已经被他打倒的话呢?他晓得他必须赶快做决定,尽快行动。每—分钟的拖延,都会使这些杀手更加警惕。
当他轻轻的将插在草丛中的双手移开时,手指碰到了一块又没硬又利的东西。那是块大理石碎片,是两千年以前的遗物。他用右手抓住这块石头,伸出左手将插于腰际的那把西班牙制的点三八口径“勒马”拨出来。多年以前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左手训练得跟右手一样灵活,打起枪来也一样准。假如这次他的计谋失败了的话,他只有把这名打算取他生命的女人先干掉。可是目前,杀掉她远没有留下她当个活口更有用。
他慢慢的将两只脚缩回来,改成蹲姿,把一个膝盖略向前挪,以便可以一窜之间向前跃扑。现在女人与他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四尺之内了,就在他正上方。他将右手臂抬起来,紧紧捧住那块大理石碎片,然后使出全身的力量,对准那女人的后颈砸过去。
那个女人因为第六感和听到身后有响动的关系,就突然把头一回,也就在那个刹那,石块已经击中了她后脑壳下方,打得鲜血进射,把她的黑发都染红了。哈洛克在投出石块的同时,早已窜身跳起,跃过石阶,一把抓住对方的大衣就向后扯,将她的身体硬生生的扯翻,滚过铁栏杆上方,两个人双双摔进浴池之中。哈洛克单臂一举,正好压住对方的嘴,把她发出的尖叫声掩掉了。两个人从半空中朝浴池中摔落时,哈洛克顺势将对方扭转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重重的砸落在大理石浴池的底部,哈洛克收缩住的膝头,在跌落池底的那刻,早已藉着下坠的重量,狠狠掩进对方的胸口把她顶住,“勒马”的枪口也插进对方的咽喉部位。
“你给我听着!”他仍然用英语沙哑着嗓子低吼道。因为他晓得大使馆和欧吉维原来支援的人,必定听得懂英语,否则联络会有困难。“用你口袋中的无线电对讲机,叫你的那个朋友尽快过来!就说很紧急。叫他从拱门下方的树丛偷偷过来,不要被那个红头发的美国人发觉!”
“你说什么?”女人想装出听不懂的样子,用意大利语反问。
“少装蒜!你明明听得懂!起快照做!告诉他说你觉得可能被老美耍了,你们两个都被骗了。小心点!老子也懂意大利语!说是不说?”哈洛克突然把最后几句话变成了意语,同时加力用膝盖顶住对方的胸口,手枪也更用力戳进对方的脖子肉。
那名女子痛得咬牙切齿,呼吸困难,她那张又宽又大的男人脸孔变得扭曲畸形。
等哈洛克一点点的将膝盖移开后,她就将右手抬起,去摸她大衣开领的反面,再将衣领翻过来,露出了一枚别在衣领反面,状如大钮扣的麦克风。在它的中央有个小按钮;她就轻轻一按。马上就有一阵微弱的嗡嗡声发出来,讯号就朝西送出三百码之上的巴拉丁山;她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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