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曹又吼道,“保罗,你负责带那个新来的,教教他一般规则。”
“你——里奇!”站在后车门的一个兵朝车厢里大吼,“你叫里奇,对吧?”
“对。”车厢里传出一个声音后,有个人影跳下来。
“你可是找到当兵的这行中,最好的差事了,土包子!我们的营房是在桥的那边,可是啊——我们另有安排:我们他妈就在酒馆。有班要值的时候才过去。到了岗哨才算签到上班,懂吗?”
“我懂。”那个叫里奇的回答道。
可是哈洛克却发现这个叫“里奇”的人,本名并不是叫什么里奇。当他瞪着那个走进灯光中,把头上戴着的那顶船形军帽,脱下来拿在右手中,一直拍着左手掌的人时,哈洛克的记忆已经飞快的在翻阅他脑中出现的一打相片,然后他跟着就挑出了一张相片。
这个人并非意大利军人,更不是什么边境卫兵。他是个科西嘉人,一个精于使用步枪和手指的特种射手,也擅于使用箍颈钢丝和小刀。他的真名并不重要,他的化名多到难以想象。他是个“专家”,通常在“情况特殊”时,才会出现。此人对西地中海区的任何地方,都了如掌。
哈洛克早在数年前追踪一批“赤军旅”份子时,中情局曾向他推荐雇用这个金发的科西嘉人做帮手。可是当他看过他的档案,也查过这个人以后,发现他并不可靠,所以后来就拒绝掉了。而现在,显然“罗马”方面却相信他正是哈洛克的对手,可以对付得了他。
如此说来,“罗马”确实已经找到了西港那个码头混混,查明了一切,派以一名刽子手来宰他了。华府方面,显然已有某个人或某件事,使那群骗子相信前特勤员哈洛克是个“麻烦’,已经发查“无可救药,迳予扑杀”的命今了,当前首要之务,就是必须送他哈洛克立即“上路”。格杀无论,这是当然的。
那群骗子不想让他找到珍娜·卡拉丝。因为她正是他们那个大谎言的一部分,把她弄成真死一般的“假死”,就是要让他们的瞒天大谎能够成功。可是珍娜却在“布拉瓦海岸事件”之后,也开始了她的亡命。难道她现在也被包括在“格杀令”之中了吗?这绝对是难免的;要不然,那个金发的科西嘉杀手,也不会被派到这条唯一的逃命桥的桥头,来守株待兔了。
五个兵开始朝着小酒馆的入口走过去了。当他们开门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个大块头迎出来,象狮子吼一般的对他们喊。“你们这群猪猡,假如还想存点钱过日子的话,最好趁早离开这儿 滚远一点!”
“啊哈——吉安尼,你想赶我们走啊?当心老子把你以私开娼寮,把法国娘儿们的价钱,标得比咱们意大利娘儿们贵的罪名,将你这个地方查封起来!”
“少唬人!既然嫌贵,为什么你还愿意付?!”
“嘿,我说里奇,这位就是我说过的‘贼骨头吉安尼’。这家狗屎店正是他开的。等下吃东西小心点,当心他毒死你。”
“我想上个厕所,”新来的人说。他说着又看了一次手表。这个动作有点古怪。
“谁他妈不想上?!”五个人说着就进去了。
等门才一关上,哈洛克就从树林里闪出来,奔过土路,凑到第一扇窗户上去看。
那里面看起来象个餐厅一样。每张桌子都罩了块红格子的桌布,上面放了些杂七杂八的调味瓶和餐具,可是却看不到有吃饭的人:显然不是时间还太早,就是根本没人来吃。再过去,被一个大拱门分开的地方,一直到尽头处为止,是个比较大些的酒吧间。从哈洛克的位置,他可以看到有些人坐在那些小圆桌旁——差不多有十到十五张小圆桌——全坐满了人。有两个一胖一瘦的女人,年纪差不多有六十好几的样子,跟另外两个留长胡须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正在喝着啤酒聊天。
他搞不清屋内是否还有其他的女人,他很急——急到胸发疼——不晓得珍娜是否也坐在一个他无法望到的角落上。假如是这样的话,他必须要绕到后门——厨房门——才能看得见那几个死角。等下那五个意大利兵就会出现在酒吧里了。他一定要能看到她才行。
再过几分钟,他就可以晓得答案:只要那名科西嘉杀手眼中突然露出相识的神色,他马上就可以晓得酒吧中有没有坐着他认识的人了;只要对方眼睛一眨,或者嘴角一撇,他马上就可以确定。
哈洛克身子一蹲,闪向第一扇窗户。不行,视野仍然很有限。
他再奔向第三扇,朝里一瞄,马上就闪开了。
他绕过屋子奔到正面的第一扇窗口。当他闪过酒馆大门前的时候,他看到酒馆的名字叫“古希纳”——字体是这么写的。那五名军人,现在随时可能会从大门出来,可是他顾不了这些,酒吧中的桌子,他仍然无法看到全部。
第二扇窗户距离进出口大门更近,而且更无隐蔽,他也顾不了这些,只是憋住气,迅速的爬过去,然后从窗口下方把腰杆一挺,籍着一棵松树的阴影,往屋里打量。
他将脸孔一寸寸的贴上玻璃窗,一望之下,胸中憋住的那口浊气,才突然一松,给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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