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你在城里干什么了?”
“我直接去了马里尼的商店。他不在。我听说他可能在麦迪逊马戏花园,就去那里,找到他了。”
“你那时候忧心忡忡。担心什么?谋杀?”
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稍稍睁圆了一些。“不。是拉波特。我想让马里尼看看她的降灵会,然后为我们揭穿她的把戏。”
“我们?”
“我和阿诺德——还有盖尔医生。我想我们的思想太不开通了。拉波特的灵异现象一直都令人信服,但是我并不能接受。一来是因为我在马戏团里长大,认识不少魔术师,也见过不少骗子,装神弄鬼的家伙。我并不完全相信我所看到和听到的。我和阿诺德设法戳穿她的骗局,但我们毕竟是外行,一无所获。昨天吃早饭时,我们甚至搜查了她的房间,仍然毫无发现。我便告诉阿诺德,我要去找马里尼帮忙。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我知道如果有入可以帮我们揭穿她,那么这个人就是马里尼了。”
“你们凭什么认定拉波特同意他在场?”
“她不能拒绝。我打算来个突然袭击。如果拉波特拒绝,那么我们就会对琳达说她是做贼心虚,害怕被人揭穿。拉波特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这点。她早就对昨晚那场降灵会大作吹嘘,就是为了引琳达上钩。她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她的目的是什么?”
“琳达的钱。”
“哦,不是使者号上的金子吗?”
“我不知道。我猜那可能只是一颗烟幕弹。要不是那灵言,我几乎要相信那沉船故事了。真丢人。”
葛卫冈下一个问题看似随口提出,其实眼睛在半垂的眼皮下仔细打量着西格丽德。
“琳达的钱现在归谁了?”
她的回答同样漫不经心。“我想是阿诺德和佛洛伊德。”
“只是猜测,还是你确实知道?”
“不,我不知道。但是,会给他们,对吧?阿诺德不知道吗?你没问他?”
“我问了。你告别了马里尼后,又做了什么?”
“那时候快五点了。我去了六十五号大街,见了比尔——盖尔医生。我们在广场吃了晚餐。他回去工作了,而我八点半回到这里。”
“你有没有告诉盖尔,马里尼会来?”
“告诉了。”
“然后呢?”
“没什么,直到降灵会十点开始。”
马里尼插进来,提了一个问题,“探长,是时候听听那个了。西格丽德,你可以为我们详细描述一下吗?”
“像往常一样.”西格丽德讲述道,“她准备进入通灵状态。她这次的方法很特别,除了口吐白沫,其他什么都有。她说她吃了一种药,有助——”
西格丽德有些茫然地停下,对马里尼突然而来的怪异举止感到奇怪。他慵懒闲适的样子一扫而光,瞪着她,好像她刚刚跳了脱衣舞一样。他那专业魔术师的冷静自若显然被颠覆了。
探长感兴趣地挑挑眉毛,等待解释。
“我怎么忘了那个?”他惊呼道,“等我一下。”他迈开两条长腿,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我们听见他走进琳达的房间。
我们等了片刻,正当葛卫冈让西格丽德继续讲下去时,马里尼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书,翻到后面,食指划过书页。
“这里,”他兴奋不已地说,“灵魂附体:克兰顿,斯丹顿·莫斯,拉波特,二百一十二到二百一十四页,”他飞快地翻页,“上校的书,《现代灵媒》。最后一部分是专门介绍拉波特的。听着!”
“在我对于灵魂学二十余年的深入研究中,我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灵媒,有真有假。到目前为止,拉波特夫人是最令我感兴趣的一位。如果她通灵的状态能够得到科学家对于治疗跳蚤的关注程度的十分之一,那么心理学和灵魂学界将大有突破。”
“她发现,一般的通灵状态在某些药物的作用下,会显著增强。这些药物有助于分离通灵者的个人意识,从而更为顺利发挥灵力。”
“诸如此类等等。他还在这里加了一条很有意思的脚注,直到刚刚我才想起来。”
“我分析了她进入通灵状态前服用的某些药物成分。其中包含两种极度危险的药物,这两种药物,只有在最为严格的药品监管下,才可以被推荐使用。关于这点,我不多加赘述。但是如果我说这两种药物,一种是颠茄碱类的生物碱,另一种是众所周知的迷幻药,那么搞医学的朋友们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马里尼的语气平稳,猛地合上书,发出啪的一声响,算做感叹。
“海塞,”葛卫冈转向房门,飞快地说,“该你登场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生物碱类药物?”
“天仙子胺和‘吐真药’——茛菪碱,”海塞严肃认真地回答道,“我想第二个就是你要找的。和吗啡一起,被用于半麻醉。如果她给自己下这种药,那么她就是一个傻瓜。两个都是剧毒。你搞不清致死量是多少,吗啡的致死量因人而异,莨菪碱也尚未被准确测定。”
“半麻醉和通灵状态是不是很像?”葛卫冈刨根问底。
“是的。差不多。茛菪碱抑制中枢神经。最初脉搏加快,呼吸减缓。而后出现疲惫,精神恍惚的症状。而这些就是所谓的通灵状态。但如果你稍微多服一点儿——颠茄碱类的致死量是二十分之一格令(英美翻最小重量单位,0.0648克。)——抑制作用加剧,潜意识被释放,出现幻觉和呓语。呼吸和心跳都将大大减弱,麻木,四肢麻痹,抽搐,而后昏迷。最终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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