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飞的脸慢慢转过来,望着杜静言的双眸,眼中已只剩下无尽的绝望。杜静言想要抱住他,有想去拉开他喉咙上的那双手,可是她却依然丝毫都动弹不了。眼泪已从眼眶中流下来,流到了嘴里面,一种腥涩的滋味充满了口腔,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了知觉,奋力地尖叫起来!
她不停地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但她只是不停的叫,直到从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之后,她最先看到的是另一张脸。那张脸背向阳光,几乎已凑到了自己的面前,由于蓦然惊醒之后双眼还未能完全适应光线,一时间眼前只看见一片灰蒙蒙的阴影。而那张脸更是模模糊糊的,杜静言直觉的第一反应,竟是梦中那张看不清的脸已追到了现实中,不由吓得向后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萧郁飞的声音:“别怕,是我。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看你一头的汗,正要给你擦汗呢。”
萧郁飞向后退开了一点,摆了摆手中的纸巾,微笑望着她。
杜静言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果然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萧郁飞边给她擦汗,边浅笑着柔声问:“做了什么噩梦,居然把你吓成这样?”
杜静言注视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嘴唇微微地颤抖着,过了许久才喃喃地说:“我梦见了你说的那个男人。”
萧郁飞的目光凝滞了一下,但立即又恢复了常态,仿佛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你梦见的他是什么样子?”
杜静言依然凝视着萧郁飞的双眼,她看得出他只是不愿让自己担心,才故作镇静:“这个我也不说不清楚,在我梦里他的脸始终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
萧郁飞低沉地“恩”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杜静言说:“那就好,你看不见他的样子就好——”
草坪的旁边就是一片碧蓝的湖水,阳光映在荡漾的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湖风吹着白杨树叶,发出“莎莎”的声音,相和着不远处孩童嬉戏的欢笑声,整个世界似乎都已弥漫了一种幸福温馨的气息。
杜静言将头埋在萧郁飞的臂弯里,沉默了半晌,才徐徐地说:“飞,你离开那个地方吧,也许离开那个地方一切便都会好起来的。让那些不可解释的事情永远留在学校和篮球馆,你别再待在那里了,搬出来住吧,让我们摆脱那段过去,去过新的生活。”
萧郁飞慢慢仰起头,眺望着湛蓝纯净的天空,还有自由翱翔飞鸟。或许她的话是对的,他真的已到了离开的时候,离开学校,离开充满恐怖的篮球馆,离开那段晦涩的记忆,去过崭新的生活。
“你说的对。”许久他才低下头,微笑注视着杜静言凝重的表情,语调略略上扬,声音中充满了生机与希望:“我今年是大四了,已经到了该实习的时候,我明天就去联系工作,然后就找房子搬出来住!”
杜静言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找房子倒不必了,我父母都在国外,你可以暂时住到我家来。反正我家的沙发很大,足够你睡的了!”
萧郁飞迟疑了一下,但看见杜静言如此兴奋的表情,终于还是点头了。他说:“那好,今天下午我就去找系主任联系实习的事情,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搬出学校。”
杜静言伸手捏着他的鼻子,娇笑着说:“瞧你急成这样,不过今天下午我可不能陪你去了,我要去看一个朋友。”
萧郁飞问:“朋友?什么朋友?”
杜静言突然皱了皱眉头,说:“其实你也认识的,就是柳燕的哥哥,那个警察王小波。听说他最近出了车祸,差一点就没命了,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萧郁飞面色沉了一下,仿佛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喃喃地说:“他真的出事了,他终于还是出事了……”
杜静言惊异的看着他,问:“你难道早就知道他会出事?”
萧郁飞叹了口气,灵魂似乎又回到了记忆中,声音竟仿佛来自远峰般飘渺而迷离:“那天他来找我问话,临走时我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他可能会出事,也许还有生命危险。”
杜静言急切问道:“你当时没有告诉他?”
萧郁飞苦笑了下,说:“就算我告诉他,他会相信吗?”
杜静言也无奈地点头,萧郁飞没有说错,王小波一心认定他是杀死柳燕的凶手,又怎么会相信他说的话。
萧郁飞接着说:“不过他终究是柳燕的哥哥,我也不希望他有所不测,便委托刘惠芬大夫告戒他一切小心。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出了车祸,不过幸好,现在已没有性命之虞。”
杜静言看着他一脸的至诚之色,淡淡地笑了笑。有时候她真是不明白,王小波为什么认定萧郁飞就是杀害柳燕的凶手,究竟是什么竟能让他如此坚信不疑,甚至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不过今天她已经决定要将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他,无论他信还是不信,这一切都从此与自己无关。此刻在她心中的萧郁飞,是一个温柔、坦率、真诚的男人,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帮他摆脱一切阴霾的过去,开始一段属于他们的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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