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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病房就好像是刚从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杜静言静静地立在窗棂前,只有这里的空气还算清新一些。
王小波仍然躺在床上,冷笑了声,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难道你认为我会相信这些骗小孩子的鬼话?”
杜静言缓缓摇着头,轻声说:“这的确是说鬼的话,但却不是鬼话。无论你信或不信,都没有关系。当初我答应你接近萧郁飞,帮你追查柳燕之死的真相,现在我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都告诉了你。”
王小波再次冷笑,讥诮之色已溢于言表:“你所知道的真相?你所知道的真相就是这些漫无边际的鬼话?难道你想让我相信,柳燕是被厉鬼掐死的?”
杜静言并没有跟他争论,她本就未曾奢望王小波会相信这一切。
王小波继续说道:“我看你是被跪迷心窍了,竟然会相信萧郁飞的鬼话。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凶手,一定是!”
杜静言幽幽叹息,她已不愿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你的直觉都是不可信的。萧郁飞是一个十分坦率和真挚的男人,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折磨,请你放过他吧,不要再骚扰他的生活。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而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已到此为止。”
王小波的情绪有一些低落,他用一种充满失望的目光凝注着杜静言,似乎她刚刚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喃喃问道:“你真的不信我的话?”
杜静言缓缓摇头,接着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
王小波依然望着她,继续苦笑:“感谢我什么?”
杜静言欣然一笑,说:“若不是因为你怀疑萧郁飞,那么也不会要求我故意接近他,那么我也不会发现他是一个如此值得去爱的男人。”
王小波整个人蓦然震了一下,声音竟突然变得有些沙哑:“你——你竟然爱上了他!他是杀害柳燕的凶手,他也会伤害你的,相信我的话快离开他,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王小波的情绪顿时显得非常激动,还有那沙哑的声音,听上去仿佛已不是平常的语言,而是某种从远古洪荒传来的邪恶诅咒。
杜静言觉得身上微微一栗,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脊背上似乎透出中凉飕飕的感觉。
她慢慢向着病房外走了出去,这里的空气几乎已快要让她窒息了。王小波的执着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现在无论任何人的话,恐怕都已经听不进去,就算她再说什么也不过是徒费口舌罢了。
即将出门的时候,杜静言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转身向王小波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委托刘大夫提醒你警惕危险的人就是萧郁飞。不过你不必问我他为何能够预知,因为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萧郁飞不是你的敌人。即使你这般敌视他,他依然将你看作柳燕的哥哥,依然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杜静言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身后依然传来王小波诅咒一般的声音,他似乎已经变得有些疯狂了。而这种疯狂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或许他正因为没人能了解自己的想法而痛苦,无论他如何努力地表达,依然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其实萧郁飞又何尝不是如此,同样没有人能够了解他心中的恐惧与痛苦,甚至没有愿意相信他那些所谓的经历。
杜静言苦笑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充满了讽刺。
——王小波的偏执已成了一种疯狂,萧郁飞的经历在别人眼中,无疑是一场精神病人的离奇幻觉,还有柳燕的死,就好像八十年代好莱坞电影中变态杀人狂的杰作。
这一切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疯人游戏,而自己又是什么角色,又会有着什么样的结局?
杜静言已不愿在想下去,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和萧郁飞一同离开那个充满恐怖的地方。摆脱死亡的阴影,摆脱血脸的骚扰,还有摆脱王小波的纠缠,在阳光下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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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郁飞的运气不错,又或许是学校领导早就想把这个经常引起师生恐慌的学生送出学校,实习的事情一谈就妥。不到半个小时便有了回应,面试安排在第二天上午的九点,地点是本市宛平南路上的一家工程咨询公司,职务是文员。
至于搬出学校的事情,学校竟然破天荒的摆出了通融再通融的态度。非但一口答应了他搬出去的要求,更承诺在其正式毕业之前将一直为其保留床铺,东西也不必完全带走,随时可以回来住,甚至连下个学期的住宿费都可以免了。
萧郁飞从教务办公室走出来时,阳光已不似刚才那么明媚,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大片云层,大地顿时阴沉下来。
萧郁飞沿着湖边的林荫缓缓而行,思绪好像湖面的波光一般闪烁不定,明天他或许就将离开这个生活了将近三年的地方,此时此刻每一寸草木似乎都浸染着浓浓的眷恋之意。他就如此无意识的向前走着,湖心亭里依偎的情侣,草地上或仰躺或嬉戏的女生,还有掖着书本匆匆赶去上课的大一新生,这一切都曾经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可是现在他已必须告别,而且很可能将是永远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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