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朱利安鄙夷地说。
“这么说是真的?”辛西娅说,“他征服了饥渴。”
“还不止这些,”索尔·比利补充了一句,“雷蒙说约克和瓦莱丽走得很近。”
起居室的寂静中顿时透出了紧张。美丽的瓦莱丽曾经是朱利安的专宠。朱利安像在想心事。
“瓦莱丽?”他说,“我懂了。”他用修长苍白的手指敲打着座椅扶手。
“我们怎么做,丹蒙?”库特问,“去不去?”
“怎么做?这还用问,”朱利安说,“我们很难拒绝一位国王的邀请。你们不想尝尝他的酒吗?”他轮流扫视每个人,没人敢开口。
“他逼着所有人郡喝那种酒,”索尔·比利说,“不管他们喜不喜欢。”
“那是一艘大船吗,比利?”朱利安问。
“比我见过的任何一艘汽船都大,”比利答道,“非常豪华。银器、镜子、大理石、一大堆染色玻璃和地毡。你会喜欢她的,朱利安先生。”
“一艘汽船,”丹蒙·朱利安沉吟着,“为什么我从没想到过这条河?”
“也就是说,我们会去啰?”库特问。
“是的,”朱利安说,“噢,是的。怎么,血族主宰在召唤我们呢。这位国王。”他仰头大笑,“国王陛下!”他在阵阵狂笑中高喊。
其余的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朱利安蓦地起身,像一把出鞘的折叠刀一般迅速,面色一沉。笑声忽然静止,一如爆发时那般突兀。
他凝视着旅馆外的黑暗。“咱们得带上一份礼物。”他说,“觐见国王总不能连份礼物都不带吧。“他回头看着索尔·比利,“明天你到莫罗街走一趟,比利。我要你替我们带一样东西回来。一件小礼物,献给我们的‘国王’。”
第十七章
新奥尔良,菲佛之梦号船上,1857年8月
看样子,似乎新奥尔良的所有汽船都决定在今天下午启航。阿布纳·马什一面站在上层甲板观看它们离港,一面想。他很想叫怀特点燃熔妒,把法兰或奥尔布赖特叫上领航室,尽快离开这个港湾,朝上游进发——在日落之前。在可开辟的血族光临之前。
阿布纳·马什真想大喊下令,那些字句在他嘴边打转,给他的舌头留下苦涩的滋味。他害怕今晚。
长毛迈克尔正在下方对工人大声咆哮,黑铁棍摆出威吓的架势,但卸货场的噪音和其他汽船发出的鸣钟汽笛声淹没了他的声音。岸边堆着一座货物形成的小山,将近一千吨,是菲佛之梦号的最高载货量。现在只有不到四分之一被运上了主甲板,要将它们全部装裁完毕,还需要好几小时。有这些货在卸货场等着,就算马什想开航也办不到,长毛迈克尔、乔纳森·杰弗斯和其他人一定会认为他疯了。
他真希望自己能按照原先的打算,向他们说出一切,一块儿商量。但时间却不允许。事情进展得太快了。今晚天黑之后,丹蒙·朱利安就会到菲佛之梦号来用餐。他没有时间向长毛迈克尔或杰弗斯说明—切,没有时间解释,说服、解答他们肯定会有的质疑和问题。所以,今天晚上,阿布纳·马什是孤独的,或者几乎是孤独的,只有他和乔希两个人,面对满满一屋子的夜晚民族。马什没把乔希·约克算进那些人中,他多少有些不同。乔希说每件事都会很顺利,乔希有他的药酒,乔希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充满梦想……可马什却有自己的疑虑。
菲佛之梦号静悄悄地,几乎像被遗弃了。乔希差不多把每个人都送上了岸——今夜的宴席他打算尽可能保持低调。阿布纳·马什不喜欢这种做法,但乔希的脑袋只要装进一个主意。就很难动摇。主舱里的席位差不多已经备妥,灯火却尚未点亮。烟雾、蒸汽和即将来袭的暴风雨通力合作,使透过天窗射进来的光线幽暗而昏倦。马什走向厨房。
厨房门后还有一丝活跃的气息:两个厨房小弟正搅动着大铜锅,侍者在四周闲晃说笑。马什可以嗅到大炉子里烤着饼,不禁垂涎欲滴,但他断然决定继续前进。他在右舷长廊上找到了托比。
厨子周围有一大堆装满鸡和鸽子的笼子,还夹杂着一些知更鸟和鸭子。这群禽鸟发出可怕的聒噪声。马什走来时,托比抬起头来。厨子杀了好几只鸡——三只无头鸡堆在他手肘边,第四只则在他面前的砧板上时断时续地挣扎着。
“总么,系马什船长。“他笑着说。
手中的切肉刀灵巧地一挥,发出结结实实“当”的一声响。鲜血四溅,那只无头鸡开始疯狂抽搐。托比那双结实的黑手沾满了血,他用自己的围裙擦擦手。
“您有什么吩咐吗?“他问。
“我只想告诉你,今天晚上,等晚餐结束后,我要你下船去。”马什说,“好好招待我们,然后上岸。把你的厨房小弟和侍者一块儿带走。懂吗?听到我的话了?”
“我当然听见了,船长。”托比咧嘴一笑,“我当然听见了。你们要开一场小小的派对,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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