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乔纳森·杰弗斯讲过,他因此而死。没准儿长毛迈克尔也死了,我不知道。”
格洛夫优雅地探过身来,把已经凉了的咖啡倒进马什杯中,“船长,”他说,“从您告诉我们的那一星半点情况来看,我们并不知道长毛迈克尔是不是真的死了。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您同样不清楚其他人的下落:怀提·贝克,您的舵手,所有待在菲佛之梦号上的人。您跟他们讲过吗。!”
“没有。”马什不得不承认。
“那就别再犹豫了。”格洛夫说。
“如果下游危机四伏,我们有权知道。”约尔戈说。
阿布纳·马什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样。“你们说得对,”他说,“但你们肯定不会相信。再说,我也不能让你们走。我需要这艘船。”
“我们哪儿都不去,”格洛夫说,“把故事告诉我们吧。”
阿布纳·马什叹了口气,把前因后果又讲了一遍。他说完后,望向两位同伴。他们脸上都带着警惕的表情,谨慎,不置可否。
“果然难以相信。”约尔戈说。
“我相信,”格洛夫说,“这并不比鬼魂更难相信。我见过鬼,该死的,见过几十次,”
“马什船长,”约尔戈说,“您一直在说如何寻找菲佛之梦号,却很少提起找到后想要怎么办。您有什么计划吗?”
马什想到了火焰,锅炉轰鸣爆炸,敌人们的惨叫。他赶走这些念头。“我要夺回我的船,“他说,“你们见过那杆枪了。只要我把朱利安的脑袋轰下来,乔希应该可以对付剩下的人。”
“您说您试过,跟杰弗斯和邓恩一起,当时汽船和水手们还在您的掌控之中。可现在呢,如果那两位侦探没搞错,那艘船上全是奴隶和无赖,您一上船就会被认出来,如何能干掉朱利安?”
阿布纳·马什还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听约尔戈这么一说,他马上意识到自已根本不可能孤身一人提着水牛枪,大步走过跳板——他过去差不多就是这么想的。马什想了想,如果他能装扮成旅客上船……但约尔戈说得对,这不可能。就算阿布纳·马什刮了胡子,这条河上也不会有任何人有他这副引人注目的长相。
“我们带人冲上去,”犹豫片刻后,马什开口说道,“我会带上雷诺号的全体船员。朱利安和索尔·比利没准儿以为我死了,咱们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当然,若在白天,借助日光,我的机会更大些。这些血族没见过伊莱·雷诺号,我估计只有乔希听说过这个名字。我们会找到菲佛之梦号停靠的地方,直接停在她旁边。等到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和所有肯跟我一起去的人冲到船上。人渣毕竟是人渣,索尔·比利在纳齐兹找到的流氓无赖不会冒险面对枪支和匕首,也许我们必须把索尔·比利料理掉,但那以后就万事大吉了。这一回,我他妈在敲掉朱利安的脑袋之前,绝对会验明正身。”他把两手一摊,“满意了?”
“听起来还行。”格洛失说。约尔戈似乎有些疑虑,但他俩都拿不出其他像样的建议,所以短暂讨论一番之后,同意了他的计划。
此时,晨光已经抚摸着维克斯堡的山崖峭壁。伊莱·雷诺号也烧起了蒸汽。阿布纳·马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作为一个整夜没合眼的人,他自我感觉相当不错。
“让她出港,”马什冲着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走向朴素窄小的领航室的舵手大声说道,“纳齐兹!”
水手们抛开把船系在码头上的缆绳,尾轮倒转,汽船向后退入河道。红色和灰色的影子开始在东岸彼此追逐,西方的云朵变成了玫瑰红色。
矗立在悬崖上的山上纳齐兹进入视野时,阿布纳·马什正坐在领航室褪色的黄沙发上。他把咖啡杯放到圆滚滚的火炉上,起身站在正忙着转向的舵手后面。马什没有理会他,目光径直投向远方码头,有二十多艘汽船依偎在山下纳齐兹的怀抱中。
她就在那儿,一如马什的预料。
马什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码头旁最大的汽船,比旁边的小家伙足足高出五十英尺,烟囱也是最高的。
伊莱·雷诺号逐渐靠近后,马什发现他们并没有把船改变多少:她的主体色调还是蓝白色和银色。不过舵手室被漆成了俗艳的大红色。她的名字用潦草的黄色字母写成——奥西曼提斯号。马什皱了皱眉。
“看见那艘大家伙了吗?”他指着自己的船,对舵手说,“尽可能靠到她旁边去,明白吗?”
“是,船长。”
马什嫌恶地注视着前方的城市。黑影已经在街道间弥漫,河水染上了落日的红晕和金光。天上乌云密布,厚得要命。
约尔戈船长走进领航室,来到他身边,说出了马什心中的想法:“您今晚不能去,马什船长,太迟了,不出一小时就要无黑。等明天吧。”
“你把我当成该死的傻瓜了吗?”马什说,“我当然要等。我已经犯过一次该死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他沮丧地把手杖朝甲板上重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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