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珠依然摇头:“萨特先生,您真的很伟大,正如其他许多先辈的伟大,这是不容怀疑的,因为你们发现了真理。但可恶的是,哦,用你的话来说,恶心的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们发现了真理,就朝着真理的方向前进。甚至包括您,发现真理者本人,也不会按照真理的标准生活。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真理。”
说完,肖珠大步向门口走去。萨特激动起来,不知道是由于生气还是高兴,他一把拉住了肖珠:“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一直沉默的波伏瓦终于说话了,她的脸上流露着不快:“萨特,让她走吧。将来的人,比我们想象得要聪明得多,他们的生活是另外一种样子。”
萨特想了想,似乎有点不情愿地,他放开了肖珠的胳膊。肖珠走出病房,穿过长长的医院走廊,转过一个弧形门,她看到了大街。战后的巴黎,给人一种土哄哄的感觉,人来人往,在胜利的喜悦表情后面,也可以看到战争的伤痕。
肖珠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这是第六次进智慧机器了,但这一次真的不同,以往,她都是被动离开离智慧机器,毫不费劲,可这次,她身处1945年的巴黎,却不知道该如何离开。她苦苦思索,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天色已暗,从维也纳到巴黎,她感到有些疲惫,她想找个地方歇歇。她侥幸地想,也许一觉醒来,自己已经在旧库房中,在何维温柔的目光里。
在前方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她看见一个旅馆,在快步走向那个旅馆时,她发现了自己的傻--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她停了下来,站在街头,亭亭玉立,衣袂飘飘。巴黎街头的东方少女,引来许多路人奇怪的目光。肖珠觉得,自己像一只送到异乡展览的动物。
一辆汽车在肖珠身边停下来,开车的人问她:“怎么,你无家可归吗?”
这是萨特的声音!肖珠靠近汽车,开车的人正是萨特,波伏瓦坐在副驾位上。萨特为肖珠开了车门,肖珠犹豫了一下,上了车。波伏瓦说:“小姑娘,你要记住,你只是个过客,对于萨特来讲,他只是想了解东方女性的神秘感。”
肖珠觉得好笑,这与传说中的波伏瓦不太一样。她和气地说:“您错了,我只是一时没有休息的地方。就我目前的心情来讲,我绝对不会和萨特先生发生什么故事。不过,波伏瓦女士,您的反应可不太正常。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您和萨特先生,开着车,车里拉着各自的情人,进行了有趣的四人渡假……”
波伏瓦说:“那我们现在也可以进行四人渡假,萨特,掉头。”
萨特没有掉头,径直开着车。波伏瓦又要求了一次,萨特还是没有掉头。波伏瓦探过身子,一只手抓住了方向盘。
“哦,这样危险。”萨特叫了一声,一边踩刹车,一边把车向路边靠。车速很快,在靠边时,撞在了路边的灯柱上。虽然不太猛烈,但波伏瓦的头还是撞在了玻璃上。肖珠更是毫无准备,身子一斜,撞开了门……
“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但愿她没有伤着。”萨特下了车,波伏瓦也下了车,带着满脸的惊恐。两人到了汽车侧面,那扇撞开的门还在晃悠,然而,车上,路上,却看不见肖珠。萨特爬下来,看看车轮旁,车底下,还是看不见肖珠。向四周看看,也看不见肖珠。
萨特上了车,把车开出一截。弯回来再找,刚才停车的地方,空无一物,甚至都没有一滴血。波伏瓦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迷惑地看看街道,看看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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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机器的绿灯闪烁起来,这是第一次在白天偷用智慧机器,夕阳斜照,绿灯的闪烁显得很诡异。在等肖珠的时候,由于是一个人,何维盯着智慧机器,思维却跑得很远,握着血手指,他回忆起爸爸,一个非常严肃的科学家,却像孩子一样和他嬉戏。他纯洁的灵魂上,怎么可能沾染罪恶的血腥?……绿灯一闪,他的思绪复又回来。贝壳门打开,肖珠一下子跑出来,像一根弹簧那样。
何维扶住肖珠,示意她镇定,然后以最快速度关掉智慧机器,拔下插头。何维仔细看看肖珠:“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刚刚从萨特的汽车里弹了出来,挺害怕的。”
何维淡淡一笑:“别怕,这是名副其实的虚惊。”
天已黑下来,两人离开旧库房,一路沉默着,打车回到了何维家。
把房门紧闭,肖珠倚在沙发里,对何维说:“这次应该有新的收获,反正我是听不懂。”
“都有些什么收获?”何维倒过来一杯水。
“在弗洛伊德那里,你爸爸说,在咱们这个时代,有集体的变态与失控。在萨特那里,你爸爸说,在阴暗的地方,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这都是原话。”
“变态,失控,阴暗,恶心……好像是越来越具体了,究竟是指什么呢?”何维陷入了沉思,“它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一时之间,何维也想不出结果来。这一晚,他连窗帘都没拉,望着窗外的星空,星星们有聚有散,如繁华的客栈。他不知道,父亲会在哪一站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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