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缘(唐清推案系列之一)_唐清【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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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清从怀中抬头,看着沈研肃然凝重的脸,心中石头一落,她并没有来“嫁”错……真的。

  沈研轻巧地跳脱黑衣大汉的攻击,纵横腾挪,左右转移,无论形势看来多么艰难危险,他都没有放掉唐清。唐清能放心地闭目,耳旁呼呼,脚下飘飘,不似人间,仿若跳跃在云端,不似历险,仿若游荡享受。于是,她手儿一伸,绕沈研脖颈,勾住了他,稳稳地不弃地勾住了他。她一睁眼,精光乍射,对四下包围沈研和她凶猛攻击的黑衣人,凭生忿忿。

  她靠在沈研怀里,却伸开一脚,趁隙偷踢了一人腰,又补上一脚,默踹了一人肚。

  沈研对她瞪目,鼻头呼哧,“你干吗?”她撇嘴,“帮你打这些碍事的家伙。”沈研哭笑不得,吼道,“管好你自己!”她分一手捂耳,被他吼得疼,却没注意他长眼一眯,清目更亮。她看旁边,沈拓沈磊严威正分别对敌。沈磊的雕龙宝剑使得美妙自如,沈拓抽笛在手,原来那样柔美的乐器,竟是不容小觑的武器,严总管更是沉着冷静,手中勾拿一条闪动金光的带子,连劈几个狙击者,细细一看,原来是他腰间那条价值不菲的金缕丝带。唐清看得眼花缭乱,一转神——沈研忙于应付面前的混乱,无察觉背后悄悄靠近的攻击。唐清一张嘴,什么都不能想,一刹那,她突然伸手,握住了横向沈研肩头的那把大刀,单单以手握住。一股割裂般的剧痛,鲜血滴落,她的心头却很满足平静,她知道自己是对的。

  她看到沈研一发大喊,狠狠挥剑斩落握刀砍向她的那条手臂,哗啦一声,染了他自己半身的血。

  他揪着很可怕地表情,狠狠纠结住她恍惚迷离的眼神。他声音听来隔了几重雾,混混闷闷,“你,干吗!”他就只会问这句吗,她在帮他挡刀,她不挡,他会伤,理由很简单啊。他环着她的一只手突然很用力很用力地收紧,快碾碎了她的骨头。要命,他稍微怜惜一下她好了,她是伤者哎,呸,他连这个都不会。他只是更发狠地杀敌,每一招都带了足足的愤,不知是什么惹得他这般急与绝。

  他留了最后一个凶徒,那人面巾后的眼恐怖扭曲,仿佛看了他红红眼,害怕之极,那人不断后退,招架不住,他完全可以一击即中,却突然掉了一个破绽,连唐清都惊讶他不该露这个破绽,他,好像是故意的。他转过肩头,硬生生受了黑衣凶徒一砍,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的身上本沾血,这样一来,害他自己的血也看不出了。唐清骇目,“你,干吗?”瞧,她慌乱地也只会问这么愚蠢的一句。沈研脸上血汗纵横,遮了他长长的睫毛,后头眼珠子的颜色,看不清了。

  他扬嘴角,有丝狠,“我,不要自己欠你什么!你帮我挡一刀,这刀我还给你!”

  唐清抽冷气,咬唇,久久看他,滋逼一句,“你个笨蛋。”他没有听见,他转脸喊道,“留下那个活口,问出主谋!”那最后一个被严总管拿住,跪在沈研沈拓沈磊面前。沈研忍了肩头痛,欲开口询问,突然——那人闷闷一句,“主人,我们失败了,死不足惜!”说完,脖颈痉挛,昂头抽搐,口喷鲜血,腥味浓浓,一瞬之间,他已然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唐清看着周围这一摊摊的尸体,残忍恐怖,她忍不住作呕。四周一片死寂,沈研静立在死尸旁,不发一言。沈拓默默瞟了唐清一眼,轻轻擦了玉笛,放入腰间,又事不关己似的抬头望向远处天空。

  沈磊不甘心地叫嚷:“哼,白白便宜他们了!”还有严威,眉头深锁,似乎为如何妥善处理这些尸体而发愁。唐清一阵晕眩,她想她是流血过多了,要不然,唉,要不然不会荒凉得如此害怕!她刚才还告诫自己,任何处境里都要实话实说,那么,现在她对着自己的心说:凶徒最后的遗言,是对着她们之中一人说的。“主人”,“主人”,“主人”……她看着也正焦急凝望她的他,他的脸看来好清俊,他的背看来好宽阔,他的怀看来好温暖……他,不会害她的,对吧?她说:其实,她真的怕极了!沉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勉力挣出了沈研的怀抱,而后倒地。—————————————————————————————————————————唐清的袖口里藏了一根针。那天从马上拔下来后,她没有给任何人看,包括绿衣。她只是每天把它藏在袖口里,也藏在了心口上。她想,总有一天她会把这根针重新拿出,只是不知道那时,她心头的那个针孔会扎得多深了。“唐清……”谁在唤她。“唐清,唐清……”有人在唤她,缓缓地,沉而有力,细细辨,这声音往里压抑了几分焦急,不敢太过张扬。唐清想自己也不好意思在这廖黑暗里再走远了,于是,她一个扭头,硬生生地把自己拉回了那道敞开的光明中,随着那道口子的越拉越开,她眼前的事物逐渐明朗清晰。这是她昨天住的那间简陋客房,她以为会看到哭哭啼啼的绿衣,没有。沈拓,沈磊,严总管,一干仆佣婢女都不在。她的床头只坐着一影,高瘦修长,脸面藏在床帘的阴影中,明晦不辨。她艰难地转转头,一个低目,看到他贴在她被褥上的手,掌背坚硬,指长,往前一拨,就可以触到她伸在被外的手,可它,就是没有更近一步。察觉到她的醒,那掌一颤,微动,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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