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眉飞,哭笑不得,“那是因为他好久不笑了,他已经忘记该怎样笑了。你,应该体谅他。”
他突然热烈起来,言辞促促,“在我们三兄弟中,大哥吃的苦最多,承担的责任最重,隐忍得最深,藏的痛最浓。我,小磊可以逃避掉的东西,他避不开,因为他是长子,他是小时候爹娘寄予最大厚望的儿子。他,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大哥,唐姑娘……”他大喊道,“求你记住!”
唐清突然从栅栏上直起身子,大步踏前,挽住沈拓的手,用力一握,头更往下用力一点,格外叫嚷,“我,一定记住!”哎?她好像一瞬间与这个“弟弟”交易了一种承诺,好像这个承诺的实现会花费掉她的一生,好像应证这个承诺的地点就是身后那座在夜雾中若隐若现的沈家堡,等等,她好像把自己承诺给了他的大哥……等等,她还能不能后悔?莫非这就叫做“祸从口出”?她看着沈拓晶晶亮的眼睛,对她团来浓浓重重的感激之情,她心里说,唉,就算能后悔她也说不出口了,而且她竟要命地有种期待,仿佛与沈家成了“一家人”真的……其实真的也是种很幸福的事情。沈家堡并不如外面看来的坚硬冷漠,这里的人,有情。有情有义的地方,就是唐清最喜欢的地方。她,只愿简单纯粹就好。沈拓反掌,紧握她的手,对着她的眼睛,用旖旎的口气说了这句很旖旎的话。
“忘了告诉你,大哥说……你,其实别有一种风情。”—————————————————————————————————————————唐清微捂心口,昏沉沉踱回百草院,推开门,撞入那双簇然冒火的眼睛。
沈研手举她的书,坐在桌边,看似沉然不动,却其实并未专心读书。她一进门,他撒卷而立,迫迫盯她一眼,“去哪里了?”“喝茶。”他清眉一翘,喉里咕囔,“外面?”她点头。他惑道,“堡内不一样有茶喝?”她瞟他一眼,他的目内若急若愤若迷,更有一分说不明道不出的味道,却实在湛亮逼人得不可思议,她奇怪自己面上竟然烫烫的,许是因他,许若不是,不敢再看了,还是快速别开。
她缓缓说,“堡内的茶,也不是那么容易喝的。”瞧,这一天她做的说的,都是这么莫名其妙。她不去看他的脸色,也许他的眉会拧得更紧,也许他挺鼻一耸,会对她“嗤嗤”,也许他的薄唇会咂出不可理解的声音,也许……她本不在他心上,所以他不会有任何反应。
她转身朝床铺走去,坐上边沿,弄手一寸一寸抚平腰下腿上的裙子褶皱,房中静得出奇。
良久,她听到有人踱步的声音。她半抬目,朝声音方向看去,沈研正垂着手,来回地走,他因何急躁,因何郁闷,因何焦虑,因何犹豫。他在她面前走过,停下来,看看她,微张嘴,似乎有什么要说,她瞥到他的手关节格格突起,那只大掌在一张一握,她想,他又在紧张了吗?奇怪,他这样的人,为何频频愿意让她看到他的紧张。他一闭嘴,还是没说,又走了几圈,停在窗前的书桌旁,斜靠上去,长身又面对她,还是那丛莫名其妙的目光,他一指弓起,“嗒嗒”敲着桌面,桌上正有一册书,他漫步目的地又翻了起来,似乎无聊,又轻轻合上。唐清被他这么几下子弄得极不适意,也从床边站起,走到房中央,洒落地收拾东西。
突然,她双肩一紧,在她身后箍来一双强壮的手臂。一忽儿,他的下巴也磕了上来,他的右脸擦着她的左颊,他的头发延蔓在她的颈项,他的灼热气息渗进了她的衣领,一忽儿滑下,沿着她的脊骨走遍她整个后背。她一颤,伸手要掰开环在她胸前的这双手,却不料被其中一只突然握住,再也没有挣扎的余地。
沈研说,“你说过,人与人之间不只是伤害和背叛。”她被氤氲在他的味道里,落语不成言,“嗯。”沈研说,“你说过,人与人之间还有情,父母对子女的亲情,朋友对朋友的友情,妻子对丈夫的……爱情。”“嗯。”老实说,她对她说过的话根本记不得具体的措辞,可沈研,仿佛一切都记住了。
他的脸贴得她好紧,让她想转过来看看他的表情都不能够,她只体味到,他,似乎比她还热。他的睫毛好长,边尖尖都快擦着她的眼皮了,他的胡扎子好硬,似乎有几天没有打理,忘了还是慌了?他的嘴唇有湿,奇怪,刚刚她没触着这抹湿,什么时候,他的脸慢慢转了过来,仍紧着她,可不像是侧对她,而是他的正面熨上了她的……他说,“那么,我想……我现在愿意试试你说的话。”他说,“也不知你这个丫头会不会撒谎,还是试试得好。免得你出去胡言乱语,又……蛊惑了别人。”他说,“本来,也用不着我亲自试,可万一你是糊弄人的,让别人试怕会伤着人。我想,还是我来吧。”他说,“好吗……”他半言倔强,半言玩笑,她从不知道,他也会开玩笑,许是不够熟练,他的语气听来有些僵硬,或许他练习了好久。他的手松了一些,她能自他怀里转身,两手抵着他的胸,还是被他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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