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大骇,真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这个也不知道啊!怎么会?”
怎么会……暗夜飘香冷笑,“我,还有阿雪,明月,再怎么善解如意,再怎么体贴温柔,在公子……在他眼里,都只能算一些毫不起眼的婢女而已,可有可无。”暗夜飘香喃喃,直到此时,她才把满眶秋水对着榻上沉沉未知的原若虚,她的眼神细腻温和,久远深长。唐清看着,觉得揪心。原来,一个女子在对着深爱的男子时,是可以放出这样的目光的。唐清想,不知道,从沈研眼里看到的自己,又是如何的。唐清肯定,自己是可以做到同暗夜飘香一样的深情,可是却体会不到那种纠结的痛。
“公子个性独特,看人的眼光也独特。我,阿雪,明月都没觉着你好,可公子执著,他迷住了,他喜欢了。”唐清想,原若虚连这么隐秘私人的事情,都同你们商量,可见你们在他心中也并非是单纯的“婢女”呀。她没有对暗夜飘香说这些,因为她此刻自身难保。唐清急,“等等,你先等等!你是说,原若虚叫你把我弄到这儿,是为了,他是为了……”
暗夜飘香媚,“正如唐姑娘所想。唐姑娘,这是你的荣幸,希望你坦诚接受。”
接受你个头,见鬼了,莫名其妙嘛,她怎会落入这么猝然的处境,搞得措手不及。
唐清心有点虚,“姑娘,你也不要开我玩笑,你知道的,包括原若虚也知道的!”唐清一指身后榻上那个好整以暇仍然睡着的男人,“他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是沈夫人呀!所以,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暗夜飘香眼神飘忽,“在若虚公子的诱情下,哼,区区一个沈研又算得了什么?”
疯了,全都疯了!唐清虚弱又无力,任由暗夜飘香牵着她的手,来到房间另一边,那里也有花窗暖帘,窗格子上又有错落独到的镂空花纹,丝丝月光就穿过这些空隙,拂到她们的脸庞上。暗夜飘香甩甩头,很享受这样的轻柔,可是唐清的心绪却搅得更乱了。暗夜飘香的声音沉郁而遥远,“五年前,我,还是江湖上一个济济无名到处流浪的小盗。当然,现在身份仍然未变,多的只是一份徒有的虚名罢了。”她有点自嘲,“那时候,为了生存,为了活命,必须去盗窃。可盗窃的同时又很清楚,这么做只会更令我朝不保夕,轻易丧命罢了。刀口舔血,沾了就再也甩不掉了。虽然是循环往复地堕入轮回,可是当时的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是暗夜飘香的回忆吗?沾着血的回忆,这个血不是别人的,而是她自己担惊受怕的亡命写照。“于是,这样的场面终于出现在我眼前:某一日,我被江湖各派豪杰高手,围困树林。他们追我杀我,倒不是真的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依他们的说法,江湖是爱干净的地方,任何不协调的杂草都应该除去。怎么说,我这种身份,也算是半个身子坠入魔道了。他们,是有理由铲除我的,也因为那时江湖上,放眼望去,我这个济济无名的暗夜女盗最易诛之。沈夫人,你知道了吧!当时那群人中,有正好经过的若虚公子。五年前,他还不是武林盟主,充其量只能算姿容俊秀的后起新星罢了。当时,以他身份,在那样的场合本没有说话的份。可是,在大批人马与我一战,我伤痕累累,眼看余气不多时,若虚公子却在众人走后,又悄悄地回到现场。从那以后,我就跟定了他!”这只是江湖中每日都会发生的一段旖旎艳遇,女子遇着于她有恩的出色男子,大多在事后抱着以身相许的念头。唐清本来想笑,可到底还是止住了,因为她看到在暗夜飘香和原若虚身上的这个庸俗故事,却有着不同。暗夜飘香以往是女盗,现在还是女盗,以往盗物独来独往,意义肤浅,害也是害她一个人。跟了若虚公子后,她还是盗物,那么若虚公子肯定也知道。原若虚对暗夜飘香的盗物睁一眼闭一眼,往深处想,似乎还在暗暗保护她。这样一来,暗夜飘香应该承担的责任,也落到了原若虚头上。原若虚这么聪慧,又岂会不知“惹祸上身”这个道理?原若虚五年前是个江湖后起之星,五年后真正成了武林的明星。以往他正义凛然,到处铲除邪恶,现在以武林盟主的身份,也在干这样的事。那么,他和暗夜飘香的关系虽隐秘却透着诡异了。原若虚到底因着什么,要在身边养了暗夜飘香这样一个人物呢?暗夜飘香之所以可怜,是因为她已经成了一叶障目的痴情女子。公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公子什么都是好的,她已经看不清了。原若虚之所以可恶,是因为从暗夜飘香口中说出的他的好,绝不单纯诚恳,原若虚复杂就复杂在这。所以,在这个香风透进的窗口,在这个冷月高挂的夜晚,唐清听了暗夜飘香心满意足地叙述身世故事,只对她满怀同情,更对原若虚不屑一顾了。“所以……”暗夜飘香突然转头,眼神凛冽,直刺唐清脸上,口气阴沉柔糜,透着化不开的霾霾,可脸颊又有一团不正常的红,“所以,沈夫人,能得着这份荣幸的女子,必定是与我们公子纠缠了几世缘分的。别人孜孜以求,却越是得不到。轮到你身上了,就不要逃开了。沈夫人,您记住,您是逃不开这样的情的!”唐清只觉着暗夜飘香的笑扭曲得厉害,她紧挨着自己的身子也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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