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修脱掉手套扔给管家。“我度过了很有趣的一晚。”
“是的。今晚恐怕建交更加有趣,爵爷。“麦修在穿过玄关的半途停下,回头
瞄向管家。他和伍顿相识多年。“那是什么意思?““你有客人,爵爷。““在这
种时候?谁?菲利?普默?”
“你的,呃,妹妹,爵爷。还有她的伴护。”
“如果这是你心目中的开玩笑,伍顿,那么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伍顿昂首挺胸,装出一副受辰的气愤状。“我向你保证,爵爷,我不是在开玩
笑。事实上,我从来不开玩笑,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你经常说我毫无幽默感。”
“可恶,老兄,我没有妹——”麦修猛然住口,瞠目瞪视伍顿。“天啊!换指
的不可能是我的同你异母妹妹吧?”
“马翠欣小姐,爵爷,”伍顿的眼中露出同情之色。“以及她的伴护胡小姐。”
他伸手打开书房门。
麦修望进火光照亮的书房时,心凉了半截。书房是他的私人静思处,没有他的
邀请,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
许多人觉得书房里的萨玛装潢和异国色调给他们觉得的压迫感,其他人觉得它
令人着迷但也令人不安。麦修不在乎访客对书房的看法,他刻意反书房装潢成这样
就是为了使他想到古萨玛。
每次走进这个房间,他都有走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在这里只有遥远的古代,
而没有现在和未来。在这个充满古萨玛幽灵的房间里,他偶尔可以忘掉纠缠自身的
鬼元气。他在书房里经常一待就是也几个小时,沉浸在研究古萨玛的乐趣中。
许多年前麦修就发现,只要全神贯注在了解古萨玛的追求上,他就可以漠视在
冰封的内心深处骚动的无解需求。
他最惊人的考古发现就是在古萨玛遗址底下的迷宫里找到了图书馆,他的书房
可以说是那间图书馆的翻版复制。
萨玛绿和金黄的流苏帷幔从天花板垂挂而下,地板上铺着同色系的地毯。突出
恚的雕花石柱给人古代廊柱的印象。
书架上摆满各种大小形状的书、铭文土简和纸草纸卷轴。那些土简和卷轴都是
麦修千辛万苦从秘密图书馆里运出来的。在他看来,它们的价值远超过卢乔治渴求
的金银财宝。
雕花石柱之间的墙壁上绘声绘色饰着萨玛遗址的壁画,对面的墙角摆着萨玛妮
拉和萨玛利斯的石像。家具上装饰着经常在萨玛艺术上出现的海豚和贝壳图案。
麦修缓缓走进火光照耀的书房。
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中年妇人僵硬地坐在壁炉前的海豚沙发上。她们紧挨着对
方,显然被周遭的摆设吓到了。
两个女人都装着沾满尘土的旅行装,神情间都透着疲惫和不安。麦修走进书房
时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好像在书房等待他的时间耗尽了她们所有的胆量。年轻女
子忧心忡忡的脸蛋转向麦修。
他发现自己望进一对跟他如出一辙的眼眸里。要不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她
长得还算相当标致,麦修冷静客观地心想。挺直的鼻梁和秀气下巴暗示她并非全然
缺乏骨气。她的头发颜色比他略浅,那种深褐色无疑是来自她母亲的遗传。她的身
材苗条而优雅。但令他惊讶地是,他发现她的衣饰略显破旧。
这人就是翠欣,他不曾谋面也不愿认识的同你异母妹妹。这就是他父亲跟别的
女人生的孩子,备受他父亲呵护疼爱的女儿。她的母亲不需要逼他的父亲结婚,她
的母亲比他的母亲谨慎高明多了。她的母亲是他父亲口中的妇德典范。
麦修在书房中央停下脚步。“两位好,在下柯契斯。时候不早了,请问有何贵
干?”他以极其平和的语气说。这是他在二十岁不到就学会的老把戏,十几年来已
成了习惯。这种不卑不亢的语气有效地隐藏了他所有的感情、怀疑和希望,成功地
传达出我无求于人亦不受人所求的讯息。
麦修冷漠的问候令翠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圆睁着心慌意乱的眼眸瞪着他,
一副即将哭泣出来的模样。
中年女人挺身而出,历经沧桑的眼睛露出坚决的神情。“爵爷,我是胡小姐,
陪伴令寻从德文郡来到伦敦,她告诉我你会偿还我的旅费和支付我的伴护费。”
“是吗?”麦修走向放酒的茶几,小心翼翼地从水晶酒瓶里倒出一大杯白兰地。
“她为什么不自己支付你的费用?我的律师告诉我,根据我父亲的遗嘱,她有十分
优厚的生活津贴。”
“我没办法支付她的费用,因为我连一毛钱也没有。”翠欣脱口而出。“每次
我的生活津贴一寄到,舅舅就全部拿去用在他的猎犬、马匹和赌博上。我不得不典
当母亲留给我的项链才能在驿站买到一张车票。”
麦修的酒杯停在半空中。 “舅舅? ”他想起律师提过。“他姓柏,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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