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如说,一般中产阶级的英国人,不太高也不太矮,留个色泽不深也不浅,可是盖
过他嘴巴的胡髭,戴着一顶把头型和眉毛都藏得进去的大礼帽,一个事实上穿得像他几
百个同胞穿的一样,动作一样,说话一样,没有特色的普通人。
“想办法去描述他,比如说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星期之内,把他从另外八十九个替身
里指认出来;更坏的情况是,如果他正好涉及某件罪案,而你的指认就可以让他上绞架,
去宣誓作证,去结束他的性命。”
“试试看,如果你怎么样都做不到,你就比较能够了解,那些最下流卑鄙的罪犯之
一为什么至今还逍遥法外,也会了解为什么地铁谜案到现在还没有破。”
“我想,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真的很想为警察指点迷津,让他们好好利用我对这件事
情的看法。你知道,虽然我欣赏那畜生的好头脑,可是我觉得他没被绳之以法,对任何
人都没有好处。”
“现在地下铁道和各种交通工具这样普遍,曾经号称是‘到城里和西端最好、最便
宜又最快’的老路线常常没人要搭了,老旧的大都会铁路车厢无论什么时候都算不得太
挤。不管怎样,当那一列火车在上个月,也就是三月十八日下午大约四点钟驶入爱得格
街这一站的时候,头等车厢非常空。”
“列车员在月台上上下下,到每一节车厢里看看,心想或许有人会留下一份值半便
士的报纸可以看。他打开一个头等车厢的门,发现一位女士坐在较远的角落里,头朝向
窗的那边,显然忘了这条路线上,爱得格街是终点站。”
“‘您到哪儿去,小姐?’他说。”
“那位女士没有动,于是列车员走进车厢,心想她可能睡着了。他轻轻碰了碰她的
手臂,仔细看她的脸。用他自己文绉绉的话说,他那时是‘吓得呆若木鸡’。玻璃般的
眼珠,土灰色的双颊,僵硬的头,是死掉的模样,绝不会错。”
“列车员小心锁上车厢门,急忙招来了两个搬夫,叫其中一个到警察局去,另一个
去找站长。”
“幸好每天的这个时间,北上月台不太挤,下午排的都是西向的列车。当督察和两
位警官随同穿着便衣的探长和一位医官到
了现场,围在一节头等车厢时,几个无所事事
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急忙又好奇地围拢过来。”
“于是这消息在晚报版面上就刊出来了,还带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地铁神秘自
杀事件’。医官很快就下了结论,说列车员没有弄错,那女士的生命的确已经完结。”
“那女士很年轻,而且在惊慌害怕还没有严重扭曲她的五官以前,一定非常漂亮。
她的穿着高雅,几家肤浅的报社竟然还为他们的女性读者对那女士的衣服、鞋子、帽子、
手套做了详尽的报导。”
“有一只手套,是她的右手套,似乎脱了一半,把拇指和手腕都露在外面。那只手
握着一个小提包,警方打开来,希望找到死者身分的可能线索,却只发现几个散放的银
币,一些嗅盐,还有一个小空瓶。这瓶子后来交给了医官去做分析。”
“就是这个小空瓶,使得地铁谜案原是桩自杀案件的传言甚嚣尘上。可以确定的是,
那位女士本身或是火车车厢表面,都毫无挣扎甚至抵抗的痕迹。只有那可怜女人的眼神,
显露出突如其来的惊吓,描绘出她意外而猛烈死亡前的瞬间景象,全部经过可能只需一
秒钟的好几万分之一,可是在她的脸上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要不然那脸庞会是多
么安静祥和。”
“死者的尸体被送到太平间。当然,到当时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指认出她来,
或是这件萦绕她的死亡之谜,提出一点线索。”
“冲着这情景,一群闲着没事做的人——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感兴趣——借口说走
失了或错过了亲戚朋友,获准去看尸体。大约晚上八点半,一个年轻人,穿得很讲究,
乘着一部有篷的小马车来到警察局,把名片递交给警察长。他是贺索定先生,航运代理
商,地址有两个:东中区皇冠巷十一号,和肯辛顿爱得森街十九号。”
“那年轻人看来一副倍受心理折磨的可怜相,他的手紧张地拿着一份《圣·詹姆斯
公报》,里面刊有那篇要命的报导。他没有向警察长讲什么,只说一个他非常亲密的人
那天晚上没有回家。”
“半个小时之前,他还不怎么着急,那时他突然想到看看报纸。报上对那位死去的
女士虽然只有很含糊的描述,却让他变得非常紧张。他跳上一部马车,现在请求看看尸
体,希望能消除他最深的恐惧。”
“你当然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那年轻人的悲伤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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