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榛榛说,“你去吧。”
常洛叹了口气。有些话,真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呢。
推开门,看见颜姝对他灿烂一笑,“进来坐啊!”因为案情告一段落,卸下巨大压力,她睡足了觉,又恢复了熠熠神采。
常洛问,“有什么事那么要紧?”
颜姝微微迟疑,竟然露出一点腼腆,“送你一样东西。”拿出一个盒子,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可爱脑袋。活泼的小家伙一下子站起来,把前爪搭在盒沿上,朝着常洛拼命摇尾巴,小舌头不停舔自己的鼻子。
“这个?”常洛有些意外。第一眼时他还以为自己又见到了便士。他从前养的金毛猎犬便士,刚刚抱回来的时候,也就只有这么大。
颜姝微笑说,“送给你。当作那天……赔礼。”
常洛一怔,“赔什么礼?”
颜姝说,“就是那天走廊上那件事啊。对不起。我是急了点……”
常洛一笑,“你该向榛榛赔礼,而不是我。”
颜姝有些落寞地说,“反正也一样。你们……又和好了?”
常洛低头抚摩那只小狗的脑袋,没有回答。
凌榛榛站在别墅外的布满野草的山地里,仰脸望向那扇窗户,泪水迷蒙了双眼。
“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每一次想你,都仿佛会牵动身体里所有的痛觉细胞,脑袋似乎要炸裂开来,要用尽生命的力气才能抗衡。在昏天黑地的疼痛中,你的甜蜜、温存和笑容,就仿佛一条清亮的河流,把我的生命紧紧缠绕。再怎么拼命奔逃,也走不出对你的回忆,对你的爱。永远不能忘记……”
第十五章 不如笑着忘却(1)
那是2005年元旦前后的事。
他们在密闭的观察室里找到了邹兰的衣服。就如同孟川、严锦若和张云涌一样,衣服按穿在身上的顺序,完好地落在沙发上,而邹兰这个人却已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凌榛榛在自己的房间里猛地跌了一跤。前额重重地磕在桌角,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已经完全记不得有邹兰这个人的存在了。
如果说这一次是意外。那么一个月以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徐婉身上,一切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凌榛榛在从楼梯上失足滚下后,忘记了徐婉。而徐婉也就如其他人一样蒸发了。
这两件突如其来的意外,把本已心情轻松的颜姝,又拉入了冰窖之中。她知道,自己低估了问题的复杂性。
章医生埋着白发苍苍的头颅,皱眉研究凌榛榛的颅脑X光照片。
颜姝焦急无比,“章医生,你研究了这么久,到底有什么结论啊?”
章医生叹了口气,摘下沉甸甸的老花镜,“根据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凌榛榛的脑部已经渐渐出现物质性的病变了!”
常洛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章医生指点着那几张X光照片说,“你们看,在她脑部的这个位置,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小光圈。”果然,仔细辨认。那是一个内白外黑的小圈。中央是一个小小发亮的白点,四周一圈黑色的光晕,渐变地往外扩散。
颜姝从未见过这种现象,便简洁地问,“章医生,你对这个怎么看?”
章医生沉吟说,“这种种现象,实在已经超出了常规医学的范畴。我们从头说起吧。根据我这几个月的观察,凌榛榛的‘遗忘’具有这么大的威力,应该不是简单的催眠之类的外力可以达到的。”
颜姝急着问,“不是催眠?那凌榛榛怎么会拥有这种奇怪的力量?而且,确实是在接受了那个越南女人的催眠之后,才发生这一系列的怪事的!”
章医生说,“我只是推测。不要忘记,催眠的本质是暗示,激发人脑本身的力量,而不是源源不断地赋予人脑力量。催眠应该只是事情的起因,而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一步,还有其他原因。例如,开始催眠遗忘的对象是常洛,后来遗忘的对象只怎么演变成了其他人的呢?”
颜姝看了默默无言的常洛一眼,“那是因为,凌榛榛忘不了常洛!”
章医生点头说,“如果凌榛榛完全不想忘记常洛,再强大的‘遗忘指令’都无法发生作用。关键是凌榛榛的意念!”
常洛心头灵光一闪,“我那么残酷地对榛榛,她自然是怨我的,所以愿意接受忘记我的‘指令’;但她,终归还是爱我的……所以,她头脑中又有一种力量,把接受到的‘遗忘指令’推向其他人。是这样吗?”
章医生说,“不错。这个光圈,中央的白点应该就是关于常洛的记忆,那些黑色阴影则是古之优的催眠术在她脑部的附着。因为她过于执著的意念,把对常洛的记忆保护了起来。所以,你们看,这些催眠赋予的力量就开始向周围反弹!这就是为什么独独常洛没有事,而其他人却接连遭到不测的原因!”说着,章医生又摇摇头,起身离开。
颜姝忙叫道,“章医生,我们该怎么办?”
章医生晃晃他满头的白发说,“我不知道,你们看着办吧。”
常洛喃喃说,“难怪古之优会那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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