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谷率先举步后,赤井推着新谷的背。
“就是那条路。走吧。”
三人沿路拨开树枝走了一阵子,浪涛声变得高亢了。
新谷停步,“不对吧,别墅怎会在这种地方……”
话还没说完,木谷突然转身以手电筒的光线对着他。新谷惊愕之下脚下一停,赤井的手枪已迅速抵在他脖子上。
“别动!否则轰掉你的脑袋。”
新谷措手不及,身体僵硬。赤井保持着这个姿势,目光迅速朝脚下一瞥。光线中,他看到地上有一块大小称手的石头。
赤井换个姿势牢牢握紧手枪,以脚尖将石头挪近,并压低声音说:“好,慢慢举起双手放到头上。”
新谷听命行事。赤井趁这个时候弯身捡起石头。
新谷质问道:“你把我带来这么远的地方,究竟有什么企图?”
“闭嘴往前走!”
新谷不肯动。赤井紧张到几乎喘不过气。如果能够不用手枪最好。
新谷以自嘲的口吻说:“如果打算杀我,选个近一点的地方不也一样。”
“要杀你是很简单,但要是让人从尸体追查出身分可就麻烦了。在这动手就不怕警方循线找上我们。快,继续走!”
新谷往前走了一步,木谷也跟着退了一步。
“如果我就这样消失了,里维耶拉的人会觉得奇怪。”
“解决那种小问题的办法多得是。”
“妹妹……,如果我妹妹向警方报案寻人呢?”
“那就去报啊。少说废话,赶快给我走。”
就在赤井不耐烦地回话之际,新谷将脚往上一踢,脚下的砂子以飞砂走石之势袭向木谷。灯光晃动,木谷往后倒退。
男人抽了一口气,死盯着电视画面。电视毫无声音,也听不见枪声,但画面的晃动已如实传达给观者。
镜头带到不知是第几个俘虏时,观看的男人不禁发出呻吟。画面上的俘虏和之前那几个男人不同,是个肤色黄白的东方人。那个男人流着泪,不知大声叫着什么。恐惧令那个男人的脸颊凹陷,只有嘴巴不停开合的模样致使室内的空气也为之悚然。
画面中突然出现一把手枪,抵着东方人的太阳穴。那个男人原本呐喊的嘴就这么大张着,仿佛静止画面般冻结,双眼陷入疯狂般暴睁,然后两眼一翻露出眼白。
下一瞬间画面剧烈晃动,硝烟蒙蔽了视野,摄影机仿佛发了狂,上下左右来回摇动。数秒后,摄影机映出刚刚遭到处刑的俘虏,从脖子以上几乎都被轰掉了,只剩身体兀自垂挂在木桩上。持枪行刑者转身面对镜头,浅黑色的脸上浮现得意又残忍的笑容。
那个笑容如水面投石般旋即破碎,变成只有噪音的画面。
男人闷声呻吟,止不住的泪水濡湿双颊。
男人咬紧牙关在心中发誓,这笔血债一定要讨回来……
炸 死
1 ◇◇◇◇
他无动于衷地回望着伫立眼前的女人。
女人还很年轻,很美;可是即使那样的美貌也无法打动他的感情。对他来说这女人只是个陌生人。
女人以可疑的戏剧化动作跪倒床边,拉起他的手。
“哥哥,是我呀,我是由美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女人双目含泪。他感到浑身不自在,连忙把被握住的手抽回来藏在被单下。
“哥哥,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你连自己妹妹的长相都不记得了吗?”
站在后方打扮体面的中年男人,双手不知该往哪放才好似地开口说:“新谷,我是赤井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赤井部长,是你的上司。”
他看着男人的脸,男人不安地眨眼。什么上司不上司他不清楚,总之他毫无印象。
女人恨恨地往床上一拍。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自杀这种傻事!也不把原因告诉妹妹我。”
自杀。对了,我是自杀未遂,医生这么说过。
“天底下没有人要自杀还解释那么多原因吧。”
他这么一说,女人惊讶得缩回身体。
站在一旁的主治医师插嘴说:“你们不可以责怪他失忆。如果硬要他回想起来,病情有可能更加恶化。我看,也只能耐心地等他恢复记忆了。”
女人看着医师。
“请问,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吗?”
“这种例子也有,因人而异吧。有些人一个月就治好了,也有人十年后才突然恢复记忆。总之最好慢慢治疗,不要焦急。”
医师看看手表,继续说:“呃,在接令兄出院前,麻烦你先跟刑警先生谈一下好吗?我请他在会客室等着。趁这段时间我去帮你们办出院手续。”
剩下他一人后,他定睛凝视天花板的渍痕。我到底是谁?一对素未谋面的男女突然出现,自称是上司和妹妹就要把我带走,完全无视我的意愿。
如果我真的企图自杀,就该有让我那样做的理由。可是现在既然想不起来,纵使反抗也无济于事。
大约三周前,他在珠洲市(【注】:位于石川县,是能登半岛尖端的大城镇)中央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医师和刑警轮番前来询问事情经过。但发生在他身上的遭遇固然不用说,就连住址、姓名、年龄他都想不起来。医生说这是典型的逆行性健忘,是失忆症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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