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还是20世纪的头一个冬日。后来我逐渐回忆起来,因为1899年时,福尔摩斯
的医生劝他立即改变一下生活方式,原因是福尔摩斯已几乎快要精神崩溃。
我从未向我的读者提起过他的精神问题有多么严重,但在描写那一时期的案子
时也曾有过一些暗示。比如他吸毒。失眠以及体力和脑力上过于劳累等。
他的医生曾对我说:“领你的朋友去海边,每天给他吃这种药。”
我仔细看过那个药瓶,作为一个医生,想到那种特别的药每天要吃那么大的剂
量,令我当时有点不寒而栗。不过那个医生在治疗精神疾病方面是个专家。
我为福尔摩斯选定的修养地是一座小镇,名叫比德福德,坐落在达纹的北边。
那是个不错的地方,除了个把非法打猎的之外,几乎没什么坏人。布里奇旅店很舒
适,紧挨着一座同名的木结构古桥。福尔摩斯经常往古桥上一站就是20来分钟,全
然不顾秋风和雨水的袭击,面部毫无表情,紧盯着水面,好像在等待着一只小舟的
出现。他吃的麻醉剂起了作用,让他忘掉了周围的一切。他的胃口逐渐有所好转,
所以让我感到在那里住上个把星期定能创造奇迹。不过,看着福尔摩斯如此放松,
既不追求刺激也不渴望可卡因,着实有点怪怪的味道。
后来,一天早上,事情发生了变化,旅店里和附近的人们开始谈论起沉船的话
题,尤其是“科利安德号”的沉没。福尔摩斯对人们的议论颇感兴趣,尽管他仍处
于懒洋洋的状态;而且自从我们离开大城市后,他第一次提出要看报纸。放在早餐
餐桌上的报纸是《比德福德金融报》,头版报道了“科利安德号”沉没的消息,说
是碰在岩石上撞沉的。但最使福尔摩斯感兴趣的是船上珍贵的货物——烈酒、木材、
金条和其他值钱的东西。它们或是冲上了岸,或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开始我以为我朋友对此事无非只是好奇而已;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但很
快事实就证明我的想法错了。
“华生,今天虽然风大,却是个好天,我们应该去甘垂山走一趟,看看风景。”
我的心一沉,因为据报纸说,甘垂山正是科利安德号和其他许多船只沉没的地
方。
甘垂山实际是个小村落,有着一级级的台阶,直通到山顶的峭壁。每级台阶旁
都有一家住房。此处风景秀丽,尤其是山顶上的“龙虾餐厅”,一直是走私者聚集
的地方。我们在餐厅里用大酒杯啜着廉价威士忌,试图同当地人搭讪,可他们一见
到我俩就都闭了嘴,相互低语着说“外乡人”。
后来一两个打渔的和水手接受了我们替他们买的苹果酒,还从福尔摩斯鼓鼓囊
囊的烟袋里拿了些烟丝卷烟抽。还有一个人竟跟我们搭讪了几句,他戴着耳环,胳
膊前臂上文着一艘纵帆船的图案。我跟他说我朋友身体不适,来此地疗养,他听后
显得松了口气,我觉得他们没有一个人认出大名鼎鼎的歇洛克·福尔摩斯。福尔摩
斯称自己是塞普提莫斯·依格尔,说我是沃伦德尔教授。
我们新认识的朋友说了声抱歉,又回到他那伙人当中。虽然我们听不到他们在
说什么,但我猜得出他在安慰他们我俩没什么威胁。接着他们就交头接耳地密谈起
来,好像在搞阴谋,因而我极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至于福尔摩斯,尽管他仍在服
药,却对破坏船只的海盗产生了兴趣和疑心,令我十分担忧。
这时一个小青年走进餐厅。他约摸20岁的光景,但他表情幼稚,走路透着孩子
气,所以比看上去显得小。人们对他百般嘲弄,推来搡去,因而显然是村子里的低
能儿。俄顷,他走到我们身旁,像个孩子似的上下打量我们。然后他用手指着福尔
摩斯,仿佛要说什么。但他发出的声音令人费解,我只得笑着点点头。福尔摩斯拿
给他一些烟丝,他却打着手势,表现出厌恶的样子。最后他加入到那伙讨厌他的人
堆里,人们仍旧密谈着,好像他根本不在场。
尔后那些举止粗鲁的人离开了餐厅,那个小伙子仍坐着没动,呆呆地两眼直视
前方。他的沉思被进来的一位当地警察打断,后者朝我们点点头,又朝小伙子挥了
挥手。
他说:“先生们,别跟那小傻子大卫一般见识。”
我们悄悄和他谈起了破坏船只的事,他实诚的红脸庞变得严肃起来。
“这事真是不好管,先生们,得需要大量的侦探才能制住他们。他们出没在不
同的地点,用手灯诱惑船只,让海员以为看到的是灯塔。每年的这会儿晚上正是刮
风季节,所以他们总是频频得手。我们根本弄不清他们的目标船只叫什么名字,从
何方而来。可他们知道,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目前我们还没掌握他们出没的地方。
那个小伙子要是能说话或明白怎么回事就能告诉我们了,因为他是傻子,当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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