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咬双唇,目光坚毅地注视着前方,因而我觉得他仍很在意。但我们不想再
就此话题谈下去。他冷静地说,他认为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做秘书长的能力是游
刃有余的。球场管理得不错,俱乐部也治理得井井有条。多数会员都感到自豪而满
意。他再次拿出了律师的面孔,对我们的问话闪烁其辞,因而我们显然不可能再套
出任何东西。
“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不少积怨。”福尔摩斯发表见解
说。
“此人也极为冷静和胆大,完全可以持枪杀人。”我说。
我们下一个见面的是厨子马歇尔·勒布朗。他个头不高,身体壮实,留着黑色
的小胡子,说起话来总耸肩膀,那是法国人的习惯。其实我们问的好多问题都被他
肩膀一耸敷衍了过去。他英语讲得不太流利,但有时我觉得他利用这一缺陷拖延时
间权衡我们的提问。最后福尔摩斯直截了当地问他,对秘书长有何看法。
他又一耸肩说:“布里莫尔先生不怎么可爱。”
“他对你不好吗?”
肩膀又是一耸,这几乎成了他回答问题的前奏曲。“他对我还不错。但我是个
不错的厨子;他知道我在哪儿找工作都不难。”
“当然喽,你要是在一家伦敦饭店干,挣得会更多。”
他瞪了一眼福尔摩斯,后者也回瞪了他一眼。
“在那种地方干比这儿累。我喜欢这儿。在这儿我还有住的地方。”
“你住在俱乐部里?”
“是的,我有两间房子,就在厨房上面。我的客厅俯瞰球场,景色漂亮极了。”
“是这样。你不怎么喜欢布里莫尔先生,是不是?”
他表情丰富的黑眉毛下流露出不满的“目光。
“还凑合,我想。反正他让我在厨房干着。”他顿了一下,环视了一眼房间,
突然说:“布里莫尔先生对女人不大好。这当然和我无关,但我看不惯。”
我们让他往下说,这次他不仅耸肩,还摇摇头。“我不说了,已经说得够多的
了。你们还想知道就去问他好了。但千万别把我说的告诉他。”
他站起身,还没征得我们的同意就拖着脚朝门口走去。
他的手刚握住门把儿,就听福尔摩斯说:“开枪时你在哪儿,勒布朗先生?”
他像头被追赶的猎物似的转过头。“我在厨房里。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不
知道,直到看见布里莫尔先生被人抬进楼里。”
“有人能证实你的话吗?”
“没有。当时我只一个人。但我没开枪打他,虽然他不招我喜欢。”
我们只好放他走掉。我对福尔摩斯说:“这个人心里藏着什么。我虽然不知道
是什么,但我不信任他。我觉得应该搜一下他的房间。找不到手枪才怪。”
福尔摩斯笑笑。“我们搜大卫·比文的房间了吗?搜埃德华·福劳比舍尔的房
间了吗?我们不能光拣这里的外国人搜人家房间,华生。我们不是警察,所以没有
他们搜人房间的权力。因而只有用巧妙的方法调查。再说,要是搜我们下一个证人
的房间,大概你也不愿意吧?”
“为什么?下一个是谁?”
“是一个能使你这类多情的人心旷神怡的人,华生。此人的名字阿尔弗雷德·
布里莫尔的名单上没有,但我们却应该见一见。漂亮的罗斯女士。”
“我去叫她。”
“不必,华生,呆在这儿。坐在我壁炉边的椅子上,由你来问她。你在女人面
前有魅力,尽人皆知,比我直来直去的方法能问出更多的东西。我去把她叫来。顺
便看看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有何反应。”
我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就把披风撂在写字台上出去了。
我其实不太习惯在调查中问人问题。当然这种角色我担当过,比如福尔摩斯派
我单独出外执行任务时;但只要他在,我一般都充当比较适合我的次要的角色。此
刻在这个愈来愈温暖的小屋子里,我仿佛觉得墙上的惟—一个小窗户便是一只眼睛,
它将用犀利的目光审视和解剖我和罗斯女士。
那个女人穿一身色泽柔和的灰色毛绒套装,正好与她眼睛的颜色吻合。服装的
式样很得体,尽管不是当时在城里已流行起来的女打字员的服装。不过我对女人的
服装是门外汉,过去和现在都是如此。不管怎么说,克里斯托贝尔·罗斯女士每周
只有三个上午工作两小时,专门为此而买套衣服也未免太奢侈。她的五官轮廓柔和,
显不出严峻的表情,皮肤细腻光滑,像熟透的桃子。福尔摩斯将她让进房间时,她
满目忧虑,颦蹙蛾眉,却丝毫不损她妩媚的容貌。
“请坐,罗斯女士。时间不会太长的。”
我特烦挂在我同事嘴角上令人生厌的笑容,便把椅子朝火炉方面转了转,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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