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这个奎尔齐丢失手稿的事让我觉得挺有意思。我能理解,一个人花了10年
的苦功写作,是多么渴望找回手稿。但这部手稿对别人有何用处呢?华生,你是个
文化人,你明白像《格雷弗莱尔斯校史》这样的书不会有几个人对它感兴趣。出版
商不会出钱买这类书稿,最终得由作者自费出版,是不是?至于那个让人怀疑的弗
南·史密斯,他有报复心,足以偷走奎尔齐的手稿,可为什么不继续行动了呢?他
既没将手稿损坏后偷偷送回原处,也没兴灾乐祸地伪造笔迹写个便条,用手稿敲诈
一笔赎金。我觉得任何一个想折磨一番老师的孩子此时总该打出另一张牌了。”
我没答话,因为我知道福尔摩斯已进入状态,我不敢干扰他;而只是对促成他
进入状态的造物主心存感激。福尔摩斯不停地吸着烟斗,过了很久他才说:“华生,
我们去趟格雷弗莱尔斯,看看能发现些什么。但我不想让那些调皮的孩子们扰乱我
的睡眠,所以我们得在学校附近找家旅馆住下。”
晚上我们在布赖顿的普莱斯敦餐厅用餐。娃鱼味道鲜美,奶油冻也很可口。服
务员招待得十分周全,服务技术亦十分到家。有一个侍者我以为是意大利人,但福
尔摩斯说是科西嘉人,结果一问果然是福尔摩斯猜对了。饭毕我们呷着白兰地,我
对福尔摩斯乐意为调查《格雷弗莱尔斯校史》手稿丢失案助一臂之力而表示感谢。
“华生”,他说,“你已经对校长许诺帮忙,我要是不帮你这老朋友一把,就
太不够意思啦。”
福尔摩斯是我认识的最聪明最优秀的人,除此之外,用学生的话说,我还觉得
他是个大好人。
我猜不出我的朋友会怎样看待格雷弗莱尔斯学校,因为我知道他本人也是英国
公立学校的产物,虽然他绝少提及他年轻求学的事情。除了拳击和击剑,他对其他
体育项目不感兴趣,所以我想象他在公立学校中不大受欢迎,而他在理科和语言上
表现出的痴迷肯定给自己赚得过书呆子的雅号。
翌日清晨我们乘马车走路易斯,又从那儿坐火车赶往杨布里奇。接着又坐了一
阵儿颠颠簸簸的短程火车才到达考特菲尔德。福尔摩斯说,还不如先到查令克劳斯,
再从那坐直达车到考特菲尔德。考虑到路上所花的时间,他的话不无道理。我们又
从考特菲尔德雇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个老头。他抬手碰了一下帽檐,问:“去哪儿,
先生们?”
福尔摩斯说:“你能否推荐个旅馆,地点最好在格雷弗莱尔斯学校附近。”
他狡黠地膜了我们一眼:“是不是去赌马?先生们?依我看,那得住在克劳斯
基旅馆。里面都是赌博的弟兄。至于那所学校间一下里面的人他们就能告诉你们怎
么走。”
福尔摩斯说:“那就去克劳斯基吧,车夫,但慢点赶这匹老马。”
坐进车里后他对我说:“跟一帮赌博的人住一起总比跟旅行的买卖人强。”
我们很快就到了旅馆,到后我清晰地回忆起当初我逃学来过这儿一次,为此斯
宾瑟先生打了我六手杖。一些胆大的学生常来这里,不是赌博就是玩纸牌。有的还
敢在他们的啤酒里兑威士忌;我们都管那帮学生叫痞子。
分给我们的房间似乎挺舒适,店主禁不住侃起了刚刚离开的客人的身份。
“这是一个套房,德士勋爵和他的男仆刚刚住过。”
福尔摩斯迅速朝房间扫了几眼,说:“说得不对,这个套房是由一个名字缩写
为HS的男人及他的情人住过;女的头发染的是深红色。”
店主惊异得目瞪口呆,只听福尔摩斯继续说道:“我留意到你只让女佣整理了
一下床单,而没有换掉。否则我就不会发现一根长长的深红色头发和一个印着HS的
袖口链扣了。”
我禁不住问:“你怎么知道女的是他情人,而并非他老婆或外甥女呢?”
福尔摩斯解释说:“夫妻应该要双人房间。要是那女的是外甥女、秘书、亲戚
或雇员,从他床沿到另一间房子门之间的地毯上就不会留下这么多新鲜的女人的脚
印了。这个女人很高,穿六号靴子,体重130 磅。老板,请劳驾把床单和枕头给换
了!”
我们俩走出旅馆,仁立在河边凝望着眼前缓缓流淌泛着月光的萨克河水。
“华生,”福尔摩斯说,“你从没跟我说过你母校周围有这么美的风景。”
我说:“人往往是身在其中时,意识不到周遭的美好。比如谁能想到当初咱俩
在贝克街共住一个房间的那段日子那么甜蜜美好呢?我知道那时是我一生中最幸福
的时刻。”
过后我们步行沿河边走到学校。刚走进大门,我的帽子便被一个横飞过来的曲
棍球打掉,令我非常气愤。我抬起瘪进去一块的圆顶毡帽,恼怒地在袖口上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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