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安全处处长坦纳在家……”
显然,坦纳念了一段事先准备好的声明。“警方正在评估形势。因为案子的敏感性,我无法作更进一步的评论。”
“你知道消息来自哪里,坦纳先生?”记者问。
“我无法置评……”
他不能置评,因为他不知道。
但我知道。
所谓的内幕消息来源一定是艾比。报上没有她具名的报道,显然,编辑没有列出她的名字。现在她没在报道新闻,而是制造新闻。我当然记得她的威胁:“有人要付出代价……”她要比尔付,警方付,里士满付,甚至上帝亲自付。我在等电脑遭人侵入及采证袋卷标出错的消息上报。下一个要付代价的人将是我。
我到办公室时已接近八点半,整间屋子充斥着电话铃声。
“一堆记者。”罗丝拿了一沓粉红色留言纸,搁在我的记事簿上,“有线电视新闻,杂志,刚才还有个新泽西州的家伙说要写书。”
我燃起一根烟。
“关于洛丽·彼得森报警的事,”她加了一句,脸上写满焦虑,“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槽——”
“把所有来问问题的人都送到街对面,”我插嘴道,“任何人来问这些案子,都要他们去问埃伯格。”
他已经发给我好几封邮件,要我“立刻”把汉娜·耶伯勒的解剖报告送给他。在最新发出的备忘录里,“立刻”两个字下还画了线,又丢下一句侮辱的话:“准备解释报告迟迟无法送交的原因。”
他在暗示是我走漏消息给新闻界?指责是我告诉记者那通被打断的九一一求救电话?
埃伯格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解释。今天不会有任何东西给他,就算他发来二十个备忘录,或本人亲自来也不成。
“马里诺警官在这里。”罗丝的问话让我紧张起来,“你要见他吗?”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事实上,我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份报告的副本。我希望他晚点来,至少等我走了之后再来。
我在一沓病毒报告上签字时,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他走了进来,穿着件正在滴水的深蓝色雨衣,疏落的头发糊在头上,面容憔悴。
“关于昨晚……”他朝我的桌子走过来,试着解释。
我的眼神让他闭了嘴。
他解开雨衣,一面不安地环顾四周,一面伸进口袋摸出一包烟。“下雨下出狗和猫。(注:英文中以“raincatsanddogs”指“倾盆大雨”)”他喃喃道,“鬼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仔细想想,一点道理也没有。”他暂停片刻,“据说中午会停。”
我一语不发,递给他一份汉娜·耶伯勒的解剖报告,里面包括贝蒂给出的初步血清检验结果。他并没有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就那么站在那里阅读,一身水全滴在我的地毯上。
当他读到那些恐怖的描述时,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钉牢了下半页。他抬头看我,脸色凝重地问:“还有哪些人知道?”
“几乎没有其他人。”
“局长看过没?”
“没有。”
“坦纳呢?”
“他来过电话。我只告诉他她的死因,没提她受的伤。”
他又仔细看了一会儿。“还有没有其他人?”他头也不抬地问。
“没有。”
“报纸上没登,”一阵沉默后,他说,“收音机与电视也没有。换句话说,走漏消息的人还不知道这些细节。”
我像石头般瞪着他。
“该死!”他折好报告,放进口袋。“那家伙活生生就像开膛手杰克。”他望了我一眼,“我猜鲍尔斯还没有找过你。如果他来找你,别理他,让他找不到你。”
“什么意思?”光是听到比尔的名字就让我有被咬了一口的感觉。
“不要接他的电话,不要见他。不论你怎么处理都行。我不希望他现在拿到这份报告,也不希望他看到这份报告,或知道得更多。”
“你仍认为他是犯罪嫌疑人?”我尽量平静地问。
“哼,我已经不确定我在想什么了。”他回了一句,“问题是他是检察官,有权做他想做的事。不过就算他是州长,我也不在乎。我不要他拿到任何报告。请你尽量躲避他,别让他找到你。”
比尔不会来。我心里有数,不会见到他。他知道艾比说的话,也知道她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还有件事,”他一边说,一边扣起雨衣纽扣,竖起衣领,“如果你要对我发火,就发好了。但昨天我只是尽我的职责,如果你以为我喜欢那样做,你就完全错了。”
有人在清喉咙,他转过身。温格迟疑地站在门口,手插在考究的白色亚麻裤的口袋里。
马里诺脸上露出憎厌的表情,粗鲁地与温格擦肩而过。
温格紧张地把玩着零钱,走到我的桌旁。“嗯,斯卡佩塔医生,走廊又来了一组摄影记者……”
“罗丝在哪里?”我摘下眼镜问。我的眼皮下好像砂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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