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旋转的教授
乔冶·夏曼住在大帝街,这是靠近牛津火车站的廉价住宅区。他(和一位每天借口来为他煮饭打扫的荡妇)居住的房子,跟同一排的其它房子保持一点距离,有一座徒有其名的小花园,种一些营养不良的杜鹃花及茂盛的草丛。几棵甘蓝菜以及两棵繁茂但却长不出果实的苹果树。花园很小,由灰石砌成,正面是白的;木制的大门,绿色的油漆已经起泡剥落,上面的名字是“天堂”。这名荡妇整天不是喝黑啤酒,就是在起居室读小说,晚上八点后她就回自己家去了。所以,当芬恩、魏克司、莎丽和郝斯金先生在路口跟巴纳比先生会合的时候,家里大概只剩夏曼一人。
巴纳比先生胸怀古怪的战略,他拿着一大张街道地图,在路灯上专注地研究着,可是似乎没有看出个究竟。
“他们全都到齐了,安东尼。”他告诉郝斯金先生,“喝过精神饮料以后。个个意志高昂。每条逃亡的路口肯定都有一名运动健将把守。”
“他也有可能已经逃走了,”芬恩说,“不过,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魏司克,你愿不愿陪莎莉留在后面?”
魏克司挥舞着他的雨伞,点了点头,芬恩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差点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愣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巴纳比先生,后门有人看守吗?”
“当然啦。” 棒槌学堂·出品
“很好。郝斯金先生,你留在这里协助巴纳比先生。理查,前门由你负责。我亲自进去拜访这位先生,看看他还在不在。”
他们觉得有点愚蠢。不过还是各就各位。雨再度稀里哗啦地下起来。街灯的光芒在湿答答的漆黑街道上,看起来更集中、更明亮。四周寂静无人,远处传来低声的争辩,显然巴纳比先生的人马中有人对这次任务感到不满意。凯德根站在电线杆旁边。凑耳倾听电线的歌声。分析自己的心情时,他发现自己是好奇多于兴奋,毕竟他们已经占上风。
芬恩快步走过通往大门的柏油路。门上有标示要求来人敲门按铃,所以他敲了门也按了铃。他等了一会儿,再度敲门,又按了一次门铃;最后,在无人应门的情况下,他走到房子的侧面,找到一扇可以闯入的窗户。雨势逐渐加大,凯德根将衣领往下翻。巴纳比先生则跟郝斯金先生讨论一件与此次行动无关的话题。两三分钟平静无事地过去了,然后,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枪声,一声剧烈的声响与一道火光划过漆黑的房中。紧接着是芬恩的尖叫声,可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凯德根的肌肉一缩,心也跟着怦怦跳起来,犹豫着不知该往哪里去,该做什么。最后,他冲向芬恩走过的潮湿草坪,结果,前门就无人防守了,不过,沿路两头都有人看守。走到房子转角时,他的眼光余波扫到一个黑影窜过另一头的草丛,于是发出一声警告。几乎就在同时,芬恩也从附近的窗户跳下来,并咒骂着要他回到自己的岗位去。
“他跑了,”芬恩宣布,“他有一把枪。往另一边去了。”
他们往回跑,在黑暗中踉踉跄跄。隔壁有人开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人理他,等他戴上帽子穿上外套赶出来时,几乎所有人都不见了。
凯德根始终无法搞清楚接下来惨败的细节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应该记住的是,巴纳比先生的人马并非全部都很清醒,在黑暗中又很难区分敌友;结果巴纳比先生遭到攻击,他的尖叫声暴露了这个错误:每个人都以为猎物已经现身,遂全在关键时刻弃守自己的岗位,加入一场没有结果的打斗。夏曼显然很快就翻过花园背面的篱笆缺口,遁入巷子之中。芬恩怒不可遏,派两名大学生回屋内去搜查,以免弄错了,又派(如今可怜地挂了彩)巴纳比先生和其它大学生往车站的方向追去,至于他自己以及凯德根、郝斯金先生、莎丽和魏克司,则沿着另一条可能逃脱的路线追上去,那是通往波特力郊区的道路。
“他想要声东击西,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芬恩说,“结果得逞了。不要相信任何人……各位,小心前后,别忘了他身上有武器……”
他接着低声咕哝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诅咒。
“除非他发狂了,否则绝不可能往车站的方向逃逸。”凯德根大胆地说。
“没错,”芬恩略感安慰地说,“所以我才派其他人去那边。他们喝得醉醺醺的,连乌龟和兔子都分不出来……莎丽,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回去。”
“我?别怕,反正,有魏克司博士保护我。”
“你瞧!”魏克司得意地说。
“老人的虚荣心,”芬恩说,“魏克司,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你的余生应该用在隽永的打坐修行上,而不是到处闲逛保护小女孩。”
“你这个没有骑士风度的家伙。”
魏克司的话让芬恩感到难堪,因此他沉默好一阵子。
这条路比较热闹,不像大帝街那么冷清,有好几次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湿答答的雨伞群中突围。灯火通明的公共汽车在雨中吐出烟雾,轰隆隆驶过,排水沟泄着滚滚洪流。一位警察威严地戴着帽子,站在十字路指挥交通。就是看不见夏曼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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