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曾盗窃吸毒被刑警二大队副教导员冯宏庆处理过,只因情节较轻,够不上刑事处罚。冯宏庆做事精细,柔中有刚,刚中有柔,执法严格,态度和蔼,与他打过几个回合,汪学成印象较深。
汪学成从家里走出来,心里涌上无限的烦恼。
五月的金昌是最美的季节,杨、柳、榆、槐绽放开嫩绿的新叶,月光如水的夜晚,轻柔的春风飘着红玫瑰的香味儿。
一只夜猫子在市区的夜空凄厉地叫着。汪学成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来到刑警支队。公安刑侦大楼,灯光如昼,冯宏庆加班连轴转,正在看材料。
“冯哥!”汪学成敲开门咧嘴“嘿嘿”笑。
刑警二大队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把汪学成纳入了视线。这会子,冯宏庆不显山不露水地问:“汪学成,你最近忙啥呢?”
“没……没忙啥,呆在家里。”汪学成摸着后脑勺。
“谁养活你呢?”
“靠老爹的退休工资呗!”汪学成装模作样,唉声叹气。
“那东西再抽过没有(指海洛因)?”
“看你说的,冯哥,我早戒了,要不,我也对不起你对我的教育呀!”他撒谎从不脸红。
“冯哥,有个情况想给你反映反映。”汪学成试探着眨巴几下眼珠,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好啊!你说。”冯宏庆掀开笔记本。
“河西堡糖酒公司有个叫翟广的,听人说他至少偷了10来辆摩托……”汪学成吸溜着鼻涕。
冯宏庆对他提供的情况相信也不完全相信,他对汪学成有一定的了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干刑警这行得多长几个心眼儿。他作完记录扔给他一支烟:“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真假,听别人说的呗!”汪学成抽一口烟,一副很实诚的样子。
“够他妈贼的。”冯宏庆一边心里骂着一边很亲热地说:“以后有啥情况多给我们反映。”说着让汪学成记了自己的传呼机号:“有啥事,可以给我打传呼。”
汪学成点头哈腰像鸡吃米,从冯宏庆的神态和话语里,他没有发现公安对他有任何的怀疑。
汪学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冯宏庆处出来,后背上已冒了一层汗。
马路上,路灯下映出他瘦长的影子。他反复回忆琢磨着和冯宏庆的对话,心里像吃了颗定心丸。但一回到家,心里就七上八下。三个多月来,他一直如坐针毡,连做梦都梦见自己被押上刑场。那血淋淋的一幕时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任凭怎么也抹不去。
武当山的把兄弟
2月,南国已是温暖如春、油菜花飘香的日子。处于西北甘肃大戈壁的我国古代的边塞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季节。金昌市的辖区永昌县,虽与市区相隔百余里,但山上的常年温度要比山下低4度。这里,水草丰茂,牛羊肥美,是河西走廊的重镇,古丝绸之路的必经地。1936年红四方面军西征,永昌战役,我军与马匪展开激战,悲壮惨烈,至今校场山坡还长眠着几千红军将士的英灵。
六十年后的今天,紧靠县城的北武当山的羊肠小道上晃动着三个黑色的恶魔,如果牺牲的将士们地下有灵,他们会跳起来大骂这类不肖子孙,把他们撕成碎片。
武当山,山势险峻,怪石嶙峋,山上是这一带较有名气的佛家胜地。每日里善男信女不断,香火缭绕。这三个专门从金昌乘班车来的人,陡峭的山路早已把他们累得气喘吁吁,踉踉跄跄。
阵阵山风吹起沙粒,吹得他们睁不开眼,寒风钻进他们的脖领,冻得他们脸色发青,嘴唇发紫。
“大哥,我看还是不上了吧。”小个子翟广望望仍不见尽头的山顶拧把鼻涕。
结实健壮的江续畏难地皱皱眉。
“啥?熊了?”好像永远站不直的瘦高个汪学成翻起白眼珠。
“没……没……”翟广结巴着嘴。
“咱们大老远的是来玩的吗?当年三国的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今天我们是汪、江、翟结义武当山。”汪学成摆出老大哥的架势借古喻今充大瓣蒜。
他这一说,江续、翟广还真来了劲儿,撅起尻子呼哧呼哧拼命往上爬。
中午11点来钟,他们终于爬上了山顶,三人一屁股坐在山坡上,腿发软、心发慌,冒汗的后背,山风一吹,透心凉,冻得上下牙打架格格响。
山上,几间古香古色的殿堂神秘而清幽。三人走进殿内,向前面的纸箱里扔了几块钱,燃一炷香,烧一堆纸,学着电影、电视上侠胆义士的样子,三拜九叩,结拜把兄弟,口中念念有词:“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声音浑浊,参差不齐,扭曲的脸令人啼笑皆非。
不知为啥,出门时,三人同时想到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佛语,浑身不禁一颤,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
汪学成三人武当山拜把兄弟,按年龄依次排列,汪学成老大,翟广老二,江续老三。三位把兄弟,三个恶魔,武当山一行,成为他们走向地狱之门的开端。
一次偶然的机会,汪学成在酒场上认识了某厂工人翟广。25岁的翟广从小被抱养,养父把他当亲儿子待。他从小娇生惯养,斗鸡走狗,很不争气。这个从永昌偏僻农村出来的娃子见的世面越来越多,常常被花花绿绿的世界撩拨得心里发痒。后来,他在金川结识一帮狐朋狗友,染上毒瘾,每月工资不能满足,不免干些偷偷摸摸的事,经常往来于永昌金川,在金川有三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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