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的确太辛苦。
周江在水池边全身洗个透。突然,一只手拍在他肩上。他猛回头又惊又喜:“嘿,薛哥回来了。”
薛建回甘肃金昌探家刚下车不久。两人寒暄一番。
“小周吃饭没?”
“还没哪!”
“走,今天哥请客,算是你给我接风,咱哥儿俩喝两杯。”
于是,他俩来到一家小餐馆,要几盘菜,打开一瓶烧酒。
“兄弟,这活儿怎么样?”薛建关心地问。
“凑合呗……唉,这哪是人干的活儿,又挣不了几个钱,妈的……”周江狠狠地骂娘。
春节刚过罢,周江打起铺盖从河南老家挤上了去新疆方面的火车。
这些年,南阳地区,诸葛亮躬耕南阳式的生活早已结束。农村的青年男女们,告别了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纷纷涌向外面的世界,挣回大把的票子。这不能不使只有小学文化的周江心跳耳热。十七岁的他,正是花团簇锦的年华。他憧憬美好的未来,向往外面的世界,想用自己的双手挣一笔钱,为父母分忧,然后翻盖一下旧房,将来再娶个漂亮媳妇。
又脏又累的背煤生活,他咬牙坚持着。半年下来,除了吃穿,没落多少钱。他摸摸干瘪的口袋,看看那些提手机、坐小车的红男绿女,心凉了。做梦都想挣大钱的他,心理的天平开始渐渐失衡。
期间,他认识了打工族中的薛建。25岁的他,从河南农村来到甘肃金昌,别看他文化低,人却很机灵。凭着他那聪明的脑瓜和能说会道的嘴巴以及勤劳的手,他学会一套电焊和修理的活儿。几年后,他娶妻生子,在甘肃金昌临时安个家,日子虽然紧巴,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他不安分守己,想到更远的地方赚大钱开眼界。他从金昌来到新疆昌吉煤矿打工。前一段,他回金昌看望老婆孩子,因没多少钱,见了家人不免汗颜。熟人老乡问他是否在新疆发了大财,他虽然大有囊中羞涩和无颜见江东父老之感,但还是打肿脸充胖子装模作样。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同是天涯打工人。薛建对周江挺照顾,周江把他当做靠山,视作知己。
饭后,他俩挤到一处房子看电视。电视上演的是一起绑架案。两人看得很有兴头。回宿舍的路上薛建很感慨:“咱们这活儿累死不挣钱……”
“没法子啊!”周江摸摸红肿的肩。
“想不想挣大钱?”薛建眼球骨碌碌转。
“鬼才不想哪!”
“想不想娶媳妇?”
周江沉默了。
“没钱谁跟你个穷光蛋。”
周江搓手不语。
“绑架个小孩能挣钱。”薛建试探着说。
“跟着薛哥只要能挣钱,啥都行。”周江相信老乡世面广点子多。
“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不冒风险赚不了钱,干脆跟我回金昌,咱们绑架个小孩。”
“中!”周江点头称是。
二人一拍即合。
8月26日,薛建带周江千里迢迢雄心勃勃回到金昌。他们作为两位新疆来的神秘客人在河西堡一家旅馆住下,做起了发财的美梦。
小饭馆里的家乡人
金昌市区某居民住宅区有一个小市场。小市场南北不过30米,小摊位却有20余家,五行八作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这天,在小市场的喧闹声里,远远地站着薛建和周江。来往的人偶尔向他俩瞥几眼,谁也不在意。
薛建向周江指指小市场南端的一家外搭凉棚的小饭馆,然后匆匆离开。
中午时分,周江在小市场东瞧西逛来到小饭馆外的凉棚下,在一张矮桌前坐定,嘴里哼几句河南豫剧调。女主人忙着包蒸包,笑吟吟地问道:“师傅吃啥?”
“都有些啥饭?”
“小笼蒸包三块钱一笼,大碗馄饨两块,小碗一块五。”
“那就来碗大碗的。”周江麻利地递上两块钱,惊奇而又亲热地说:“老嫂子,听您的口音,咱们好像是老乡。”
“你老家啥地方?”女主人搭讪着。
“河南。你呢?老嫂子!”周江嘴挺甜。
“安徽!”
“河南和安徽搭界,咱们是近老乡。”周江生拉硬扯套近乎。然后趁饭还没熟,又帮着抹桌子擦板凳,又端碗又拿筷,俨然像小店的员工。
店主见周江勤快,边做活边和他拉家常心里也挺高兴。馄饨下熟后,周江吸溜吸溜慢慢地吃着。
小老乡告诉女主人,他是来金昌做生意的,这几天正好没事,随便逛逛。这当儿,女主人12岁的小儿子仁东放学回来。周江心里一阵狂跳后,随即把仁东拉到身边问长问短嘴似抹了蜜。
仁东,今年刚考上初中,在金川公司某中学上初一。他听的出这位叔叔是老家口音,也没把他当外人,问啥说啥。一大碗馄饨吃完,周江说不太饱,又要一笼小蒸包,边吃边夸馄饨好吃蒸包香。生意人都喜欢听顾客夸奖自个儿的东西好,女主人自然心里也喜欢。
第二天上午,周江打听到公司某中学的地址,在校门口幽灵般的胡转悠。中午,还是那时辰,周江又到小饭馆吃一大碗馄饨一小笼蒸包,和仁东越加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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