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直升机上下来的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回过身去举起了闲着的手,向同伴示意可以走了。操纵员点了下头,很快就使直升机离开了地面。在地上也就停了不到二十秒。我跟拓海呆呆地目送着在乌鸦飞舞的天空中远去的飞机。男人也依依不舍般地眺望着。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好像是到这个岛上办事的。我去打个招呼。”
“没关系吗?万一……”
“嗯,万一他拿出武器了,等我把它打掉,你一定要捡起来哦。哈哈,别当真,跟你开玩笑的。”
我从树荫里走了出来。拓海也下定了决心跟着我。
来访者注意到我们的时候,笑了起来。嘴巴大张,发出男人特有的爽朗的笑声。
“欢迎来到黑根岛。我和乌鸦一起欢迎您!”
不是我说的。开口的是这位刚刚到来的男人。
“哈哈,我是觉得这个岛上不会有人向我致欢迎辞的,就自己和自己说了。坐直升机不请自来,惊扰到您了吧?如果不这样,今天就来不了这儿了。”
对初次见面的我语气非常友好,态度拿捏妥当,不会让人觉得疏远也没有过分亲热。他的说话方式与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好像得了中年健忘症了,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这里不愧是被称为乌岛,这些黑家伙们嘎嘎的真够吵的。这里不会像东京那样,路上到处都能找到剩饭什么的,可这些家伙们却都聚集到这个偏僻的岛上,真奇怪呢。是吧,小孩儿,你不觉得吗?”
男人伸长脖子问拓海。少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就反问他:
“您是来拜访海老原瞬先生的吗?”
“不是的,不过虽然没有事情要找海老原先生,但还是想去他的府上看看。是那边吧?”他一边用手指指着一边问,“您是从那边过来的吗?”
因为很难说明白,我就简单地说是来海老原府上做客的。他点了点头。
“这样啊。来了很多人吧?”
“嗯,是啊。”
“我不会打搅大家重要的会面的,只是找藤井先生有点事情。为此特意租了架直升机从东京飞过来。对我来说只有三天的自由时间。唉,今天本来想早点过来的。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人家准备晚饭的时候,时机不太恰当啊。我会在大家用完餐后再去打搅的,请见谅。”
完全弄不明白。
“您知道今天这个重要的集会是为什么吗?”
本想从侧面了解一些真相,可对方摇了摇头。
“具体的不大清楚。就知道个大概。您也是来商量事情的吧?”
“商量什么?”
“当然是库劳的事儿……”
男人停住了嘴。
“啊啊,好像不能到处说啊。我还是谨慎点儿吧。要是我母亲在这儿肯定会说‘给嘴巴拉上拉链’的。”
刚刚他说到了库劳。库劳也就是黑① ,crow……难道是指乌鸦?在那之前还说了商量事情。难道是把头疼于鸟害的人们聚在一起商量对策的吗?不可能吧。
“抱歉,我先打个电话。”
男人从夹克内兜里拿出手机,迅速地拨了号码。刚要跟他说这个岛没信号的时候,“哦,是我。”他开始说话了。看到晃来晃去的三毛猫手机链,拓海嘟囔说:“是猫太郎”。
这是一个很受哪蒯女性和孩子喜欢的动画人物。但是过于可爱了,跟眼前这个大男人不太搭调。
“东方新闻的经济部长在那之后什么也没说吗?嗯……那样的话,好吧。又不是恶意爽约的,跟他好好说说。休完假,我直接跟他联系。……什么?那是宣传部门的事啊。这事就全权委托你了,尽快处理。今明两天,这种事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这么点事都解决不了,我可要怀疑你的能力了啊。呃,还有个事要交代来着……哦,想起来了。下周要住的宾馆的事,之前那个不行。那儿的房间不知怎么让人不能安心,很累。天花板也不够高,电梯间的香味儿太冲了,房间服务也慢吞吞的。之前住过的地方不错,订那里吧。……什么?名字什么的我没记住。好了,就这样吧。别嫌我唠叨,不是紧急的事禁止给我打电话。乌鸦叫声?啊,现在就听着呢。嗯,有不少。就像是在墓场度假一样呢。哈哈,开个玩笑。那么,我挂了。拜拜,拜托啦!”
喋喋不休了半天,终于结束了通话。
在他打电话的过程中,我受到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打击,几乎都要忘记呼吸了。因为我想起来他是什么人了。能让人惊叹“不会吧”的人物。直到刚才还以为遇到海老原瞬是这一年最大的惊喜,没想到这么快纪录就被刷新了。今天一天竟然遇到两位大名人。
“真抱歉啊。打了个告别俗世的电话。现在我自由啦!”
我很直接地问把手机收起来的他:“您是初芝真露先生吧?”
“是的,我是初芝。哇,您能认出我,真是太感谢了。没办法隐藏,我真是很习惯做个名人啊。”
他边说着边摘下了墨镜。那个在电视、报纸、杂志上见惯了的脸露了出来,略带鄙视神采。尽管如此,仍有人觉得这是天真而颇有争议的眼睛不慌不忙地眨着。没错,就是他。虽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来这儿,但他肯定就是初芝真露本人。非常受世人瞩目的三十一岁的精明能干的企业家,领袖型经营者,媒体的宠儿,拥有黄金手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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