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歌声_天童荒太【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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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对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这个手持匕首的家伙,我敢请他出去,让他摘下头盔再进来吗?

  “No money, kill you!”(没钱,杀了你!)“黑鸟”在叫喊的同时,把匕首向前顶了一下,又滑过我那工作服上挂着的写有我的姓氏的胸牌,向我的头部移动。匕首在我的脸上停下来,我感到一阵烧灼般的麻痹。皮肤虽然感到冰凉,皮肤下边却感到烧烤般灼热。

  我下意识地拉开了钱箱。“黑鸟”把左手伸进钱箱,抓起里边的钞票就往他那大号的风衣口袋里塞。

  “黑鸟”从进门到把钱抢到手,急共花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但我却觉得好像连续做了一个小时的噩梦。

  那家伙抢完钱以后,透过黑面罩上的两个洞,看了我一眼,蛇一般的眼睛闪着青白的光。我感到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发抖、在哭泣。

  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内心的恐怖涌到几乎就要破裂的喉咙口,我觉得从我身体里就要爆发出一声尖叫。就在这时,我那敏感的细胞捕捉到一个信息:抢劫犯的气势退潮般减弱了,他要逃跑。

  快跑吧,拿着钱跑吧!我目送你跑——我在心里祈祷着,僵硬的身体开始放松。

  “行啦!抢劫犯跑了就跑了吧,快来帮帮小高吧!”我大声叫喊着,但喊不出声音来。我两眼直瞪瞪地看着从小高身上留下来的红色液体。

  我一直抓在手上的录音机的磁带转到了头,录音键弹起来的时候发出叭哒的一声很大的声响。这声音惊醒了我,终于想起来应该打电话报警。

  第五章

  他,把车倒到自家的车库前。

  一辆很不显眼的国产车。见到这辆车的人,恐怕会有人说它是白色的,也会有人说它是灰色的。这种车型遍地皆是,在哪儿都可以看到。

  他用遥控器把车库的卷帘门打开,把车倒进去以后,又用遥控器把卷帘门关上。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卷帘门徐徐降到底。车库里变得黑咕隆咚的,他仍然一动不动地在车里坐着,等待着自己那兴奋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卷入那样一个事件里。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从车上下来,打开了车库里的灯。狭窄的车库被荧光灯照亮了,他锁好车,往车库后部走去。

  车库后部的墙上有一扇门,打开门,上几个台阶就是他家的大门。这所房子当初就是这么设计的,可以从车库直接走进家里。

  房子是一座普通的日式二层小楼,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不过二十多年前他的母亲请建筑公司翻新过,所以看上去还不太旧。房子离八王子火车站不远,附近有两个小学校,还有大型住宅小区,属于居民较多的地带,但由于离开主要交通干线比较远,周围还是很安静的,有时甚至听得见北边的多摩川潺潺的流水声。

  他掏出跟车钥匙串在一起的门钥匙打开家门,眼前一片光明——他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关灯。锁好门,又利用门旁边的并联开关关上了车库的灯。脱鞋的时候,发现皮鞋上有血迹。

  “一定是那个便利店的店员的血……”他想。

  他提着鞋穿过宽敞的客厅,打开浴室的门,把鞋放在浴室里铺着瓷砖的地面上。浴室里放着好几张叠好的郊游时用来铺地的塑料布。

  走出浴室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一大杯。然后凝神静气地看着天花板,好像要听听上边有什么动静。其实听也是白听,因为在他六岁上小学那年,母亲为了能让他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整个房子都是隔音设计。

  他从碗柜里拿了四个高脚杯放在桌子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然后拿起装狗食的纸盒摇了摇,没有一点儿响声,知道是空了,于是把纸盒扔进垃圾箱,从放食品的架子上拿了一盒饼干。他把所有的东西放在一个很讲究的托盘里,又拿上一个起瓶盖的起子,再次穿过客厅,顺着大门一侧的楼梯上楼。

  二层楼道的两侧都有房间。他托着托盘推开了右侧房间的房门。

  这是一个非常整洁的房间,大红地毯,高档家具。他把托盘放在红木桌子上,按下组合音响的放音键,一边听音乐一边换衣服。

  明快的曲调充满整个房间。那是一位日本的女歌手演唱的通俗歌曲,曲调轻松明快,歌词的主题是失恋,但强调不要因失恋而垂头丧气,要向前看。这首通俗歌曲很受女高中生、女大学生和年轻女性的欢迎,已经跟他离婚的妻子以前为此曾嘲笑他“不像个男人”。

  胡说什么呀?这首歌有什么不好?曲子也好,歌词也好,可以给失恋的人们精神上的安慰,鼓励他(她)们擦干眼泪,迎接新生活,还鼓励说,不要丢掉理想,要沿着自己选定的路一直向前走。

  他在女歌手那透明感很强的歌声中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然后一边随着音响哼着歌,一边把内衣、短裤、袜子逐一脱掉,站在房间中央的一个大穿衣镜前欣赏自己的裸体。

  虽然没有经过锻炼,但刚刚三十一岁的他身材还是很匀称的。五官说不上漂亮却也说得上端正,给人的印象是恬静温和,初次见面一般都会对他产生好感。

  他披上一件深蓝色的睡袍,继续哼唱着:“不要丢掉理想,你所信赖的人,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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