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先生!怎么这么高兴啊?有什么好事吗?是不是有新的女朋友了?”
“啊?”他愣了一下,转向那个女职员,左手在裤兜里继续轻轻动着,微笑着回答说:“就算是吧。”
那天中午没人约他一起去吃饭。他一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把左手插在裤兜里,从来没有抽出来过。那是那个刚刚成为他家一员的姑娘的一部分,具体地说是一颗门牙,已经被他把玩多时了。他摸着那颗硬硬的门牙在想,她现在大概正在家里一边看这个家以前的记录,一边在跟父母谈笑吧。
三点休息的时候,计划科的代理科长端着一杯咖啡过来了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科长搭话道,“我们公司的女职员全都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哪!”
他笑了,看上去是一种不好意思的笑。
“瞧把你高兴的!什么时候结婚啊?”
“关系还没确定呢,哪里谈得上结婚哪。”他不紧不慢地说着。
“松田先生条件好,太挑剔了吧?”
“……光爱我一个人还不成,要能理解我父母才成,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定下来的。”他加重语气说。
对方把他的话理解为年轻气盛,并不在意,继续劝导说:“你这么说我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嘛,该妥协的时候就得妥协,否则你永远得不到幸福。男人和女人做到互相理解,只不过是一种幻想,要想连家庭都理解,更是不可能是事。你父母都健在?”
“啊……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以前经常分开过,不过现在在一起过……包括这些事情在内,她得理解。如果不能理解,就谈不上结婚。”
“啊,你家里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夫妻之间嘛,互相理解是很难的。就拿我家来说吧,我老婆现在在干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也一样,你女朋友现在干什么,你也不知道吧?”
“不,我知道!”他非常自信地说。
对方好像被人抓住了弱点似的,尴尬地笑了笑:“……哪有这种事,你也太相信你的女朋友了,轻信要吃亏的哟!”
“不,我真的知道她在干什么!”
对方见他说得这么肯定,也认真起来:“刚开始的时候都这么认为,但事实上相差很远。我不是要给你泼冷水,我也希望你过得幸福。”
“那我就告诉你她现在在干什么,好不好?”
“算了算了,不必那么认真嘛。”代理科长看着他那过于自信的样子,不由得产生了某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冲他摇了摇头。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微笑着继续说:“她现在正在跟我父母一起看我小时候到处去玩儿的时候的录像呢!”
“哈哈,真浪漫!哎哟,我这咖啡怎么这么甜哪?本来想喝杯苦的提提精神的,我去换一杯去,不打扰你了。”
看着代理科长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愣愣地站了一会儿……
那天他把她拉回家的时候,她已经醒过来了。打开后车门正准备把她抱下来,不料她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裆里,疼得他傲傲直叫。
他照着她的脸就是一拳,大概是打得劲儿太大,把她左边的门牙打断了。他抱着她上二楼的时候,门牙混合着血液和唾液从她的嘴里掉了出来。
他继续他的工作,一直到五点下班。下班高峰时间到来之前,他走进了新宿车站。在八王子车站下车以后,在车站的地下商店街买了四套高级盒饭,就直接回家了。
他先走进一楼的厨房,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把她的门牙拿出来,放在洗菜池旁边,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漱了漱口,又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大杯,又拉开洗菜池下边的柜门,从插着各种菜刀的柜门上抽出一把尖尖的柳刃刀,提上买回来的盒饭,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他先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音响,一边听那首歌一边换衣服换好衣服以后,他又往腋窝里喷了香水,还认真地梳了梳头发,然后把盒饭、四个高脚杯和柳刃刀放进托盘里,又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来到了对面的房间。
“我回来了!”开门以后,他欢快地喊了一声。
用半透明的塑料布封闭的房间里,中央摆着的大方桌周围的四把椅子之中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全裸的她。
名字已经问过了,她叫木崎京子。她听见喊声,睁开了眼睛。全身扭动着,试图站起来。可是,她的手脚都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想喊也喊不出声,因为她的嘴巴被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的。
这把椅子是他花了八万日元在一个医疗器械商店买的,非常结实,人坐在上边怎么晃动椅子也不会倒下。
他把京子接来已经三天了。开始京子反抗非常激烈,渐渐地劲儿也没有了,神经也麻痹了,全裸着身体的羞耻感也丧失了,表情也变得呆滞了,反应也变得迟钝了。
他关上门,走到电视旁边,扭头问京子:“录像都看了吗?”也不管京子有什么反应,就把已经放完了带子的录像机关了,电视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正在播报的新闻节目,又是那些叫人看不懂的新闻!人们称之为现实的那个世界真讨厌,一派谎言。他认为真实只存在于他这个用塑料布封起来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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