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此之外还剩下一个大问题,那就是福西的存在。
最初害死的渡边凉介并不是十年前那几个孩子之一。你窃听了瓜生在‘旧馆’大厅里的谈话,了解到这一情况,并搞清了和我同来的福西君才是你要收拾的对象,而且听说他正是和瓜生一起挖陷坑的罪魁祸首。
所以,你把他作为害死女儿的元凶,势必杀之。你的打算是,如果他喝下那带药的酒,熟睡不醒,就以惯用手法干掉他。然而,他滴酒未沾,饭后躺在屋里度着不眠之夜,并且追忆起十年前的往事,发现了我最初提到的有关日期问题。后来你去到他房间,把他约到钟塔上边……”
时间将近中午。
鹿谷看一下手表,并当场环视了大厅的墙壁,然后尽力向上伸着他那瘦长的身体,望着天井。但看不出有任何异常迹象,巨型钟的齿轮声,一如往常,不停息地轻轻震颤着大厅里沈滞的空气。
鹿谷瞧了江南一眼,微微耸耸肩膀,然后对纱世子说:“关于二日下午发生的事,我没有更多可说的!这段时间里,田所师傅在大门口发现了血迹。那也是你有计划搞的名堂。
由于前两天的暴风雨,道路塌方,所以警察来迟,这对你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你和我一起进入‘旧馆’,帮助搜索馆内,并且你按照预定步骤,把‘见证人’江南从‘钟摆轩’的洗脸间救出来。把大壁橱中的暗道门敞开,也是你故意所为。
问题是后来你怎样逼着由季弥向自杀的?我可以根据自已的主观分析,作些说明。”
鹿谷观察纱世子的反应。她用沙哑的声音,请鹿谷讲下去。
“在我和江南君向倒在后院的福西身边走去的过程中,你匆忙跑进由季弥的房间,对他说了类似这样的话——
永远在叫你哪!在第四层机械害的大钟那儿,你不赶紧去,她会有生命危险的。他日夜思念姐姐,这麽一说,他必然不顾一切地跑上去。这时,你高声呼唤他,彷佛要劝阻他别上去,目的是让我们在外边的人能够听得到。
他既然得知永远在叫自己,别人再说什麽他也听不进去。你已估计好我们发现塔内情况的大致时间。你让他去机械房,自己紧跟在后边,然后迳直奔往大钟那儿,扑向正在寻找姐姐的由季弥,拚命将他从方洞中推落下来!”
纱世子的肩头颤动得更加里好。她低着头,现出一副冰冷的面孔,放入没有丝毫的人间感 情。
“报复完十年前‘杀死’自己女儿的仇人后,把全部罪责推给由季弥一人,让他‘自杀’,这就是你蓄谋已久的犯罪计画的最后一招。所以——”
鹿召向前挪动一步,说道,“当初我就质问过你,到底为什么如此仇恨由季弥?”
“我,”纱世子刚开口,又轻轻摇头停了下来,随即转过身,背对广谷朝大厅中央走去。
“是的,我,在这个世上最憎恨的也许确实是由季弥少爷。”
纱世子瞧了一眼少年摔死的地方,用不带抑扬顿挫的声调说道,“让我说说那年夏天
发生的事吧!”
“十年前的事吗?”
“嗯!”纱世子依旧背着脸站在那儿,开始说了起来。
“我那孩子今日子是在八月十五日失踪的,也就是永远小姐去世,明江女士自杀之后。她出去玩,直到天黑仍没有回来,我和丈夫急得团团转,到处寻找。当天没有找到,第二天下午,我丈夫在森林里才发现她掉在陷坑里,已经不能动弹。掉下时摔坏了腿,伤势很严重。后来伤口感染,转成疾病,最后……。
我自然怨恨那些挖坑玩的人。心想可能是七月底来玩的那几个孩子干的。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事与由季弥少爷有关系。”
“你是说今日子小姐之死与由季弥少爷有关?”鹿谷感到意外,重问了一次。纱世子默默地点头。
“我是第二年夏天才知道的。那是‘新馆’和这座钟塔建成之后,由季弥少爷搬到这儿来住的时候,当时他的言行已经多少有点不正常,但还没有发展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譬如有关永远去世的事,他完全能够作为现实问题,予以理解接受。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对我讲起这件事。
他说:去年夏天,不见了今日子,大家慌忙寻找的那天晚上,我在森林里发现她正在哭泣。她是因为掉进陷坑中出不来才哭的。但我不想告诉任何人。丢在那儿不管,让他和姐姐一样,去那黑暗的地方才好呢!这样,姐姐就不会感到孤单寂寞啦……。
当时,由季弥少爷对我说,请您原谅,这是为了我姐姐呀!他一本正经地道麽说,毫
无孩子气。”
江南听后很吃惊,不由地“啊?”了一声,心想竟然有这种事……。
“假如当时,由季弥少爷把这个情况告诉谁的话,今日子或许不会丢掉性命的。我这么一想,心中便感到一种强烈的愤怒,然而我没有对任何人发脾气,只是藏在自已心里。我一直不断的劝慰自已不要怨恨别人,别去责怪人家。过去的几年,我就是这样生活过来的。我遵照主人的遗言,一直在这个宅院里照料由季弥少爷,为那些不正常的钟表上发条。我只能每天这样,以等待我死去的女儿和丈夫来迎接我,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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