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尿意紧催著,朝厕所跑去。中途穿过大厅,还是没有任何人,只有盖著黄色毛毯的渡边尸体进入视线。她彷佛觉得尸体马上就要站起来,就像电影中的恶鬼一样。她赶快移开了视线。
上完厕所,她又悄悄回到走廊上。就在这时,她看见自己刚刚离开的寝室门半开著。她差一点叫出声来,赶快捂住了嘴。
难道我刚才没有关上门吗?她问自己。她觉得似乎是忘了关门,可是……
到底关了没有呢?仅仅几分钟之前的事情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她焦急起来。如果是自已忘了关门,倒也不要紧。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在自己去厕所的时候,有人打开了门。到底是谁呢?处于什么目的?
疑云一出现,就无法止住。但是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对,是我没有关门。”她设法说服自己,然后又开始走起来。
肯定是没关门,一定是!
她再次穿过大厅,极力扭头不看渡边的尸体,又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竖起耳朵。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什么也没有……正在这时,“咔当!”一声物体的巨响,吓得小梢一身冷汗。
“是谁?”她觉得声音是在前边。前边从那开著的门里传来……
有人。就在屋里!
顿时她汗毛倒竖,毛骨悚然,她想大声喊叫,又想哭,站在走廊正中一动不敢动。
这时,就在身旁,又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她“啊”地尖叫一声,跳起来就跑。
那声音实际是墙上的挂钟,在她刚刚看清挂钟指针指在十一点时,顿时走廊与大厅内所有的钟表一齐响起来,那声音响彻四方,完全压过了外面的雨声,新见梢感觉这是一种空前的暴力,她甚至产生了幻觉,感觉整座房子都发疯了。
“讨厌!”
她拚命用双手捂住耳朵,不住摇头。
“别响了,别响了!”她大叫起来。
正在此时,从她开著的寝室里,突然跑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小梢顾不得去看那人是谁,她立即断定是“凶手”。她嘶哑地惊叫一声,立刻又跑起来。
“哎——”背後有人喊,是熟悉的粗的男人声,但是此时已顾不得考虑他是什么人,“哎——你别跑!”
她不敢回头。只有一个念头:他是凶手。他是来杀我的,来杀我的。
她拚命快跑。快跑,不跑就要被杀!这个念头已经占据了一切。她不顾一切地乱跑,全然不知跑向何方。一次次踩在“灵袍”上,几乎跌倒,她扔掉了碍事的拖鞋,跑上了一条长长的两侧挂着许多钟表隧道式的走廊。
最后,她发现自己进了一间屋子。她关上门,一边扭上把手,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看来没有追上来,那凶手放过我了?灾难过去了吧?
她的心仍在怦怦地狂跳不止,不只是胸部,似乎手、脚、脖子、头,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发出咚咚的脉搏声。过了一会儿稍稍平静下来之后,她裁看清这间房子的情景。
这是一间从来没见过的屋子。屋子正中放着一个大床,床顶上有很华丽的幔帐。四周摆着各种高级家具,有豪华的写字台,装饰柜,……不知为什么,颜色都很陈旧,看上去,整个像一座中世纪的遗迹。接着看到的是地上银白色的地毯,是脚下已经砸毁的座钟和它四周点点滴滴发黑的血迹。
啊,这里是——,新见梢到此才明白,自己不顾一切逃进来的竟是“钟摆轩”的寝室!
她并未感到奇怪和恐怖,这屋中有着一种异样的寂静。外面的雨声似乎也小了许多。这时,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身体正在轻轻地离开大地向上升起。
她又慢慢环视室内,床的对面有个轮椅,挨着轮椅,它的右后方露出的——
那是两扇小门,门正开着。这是个挂衣服的大壁橱吗?啊,这就是装着染上血的结婚礼服的橱子吧?是昨天江南和小早川寻找失踪的招魂师时发现的那个。
新见梢一下离开身后的门,朝衣橱走去。她迷迷糊糊,好像闯入了别人的梦境。现实越来越淡薄,同时,刚才的那种剧烈的恐怖心情也淡薄起来。
她像一个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一步步走入衣橱之中,不一会儿就看见了那件带血的结婚礼服。
这……
这就是十年前自杀的姑娘——永远的衣服。她一直盼望在十六岁时穿上这件礼服。结果未能如愿,离开了人世。
小梢想继续往前走,猛然间停了下来。
“不能靠近它!”她的心在说话,如果这座宅院真是抱恨死去的少女鬼魂的住宅,这里不正是心脏部分吗?想到此她突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赶快躲开这件衣服,正要转身回去,一下看见橱内左侧后方有一个开着的洞口。洞口隐蔽在挂着的大堆衣服的后边。
这地方怎么会有洞?
她忘记了心中“不能靠近”的警告,一边躲着那件血染的衣服,一边战战兢兢靠近了洞口。
这是一个正方形洞口,每边有七、八十公分长,洞中露出微弱的灯光,她伸进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里面竟是陡直的台阶!台阶一直伸向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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