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莎拉轻描淡写地回答,“你也知道我多重视教育,我找她谈谈鲁思未来学校的事。”
她撒谎,库珀心想,而且竟然这么面不改色。暗暗吸了口气,他脑海里开始整理她所告诉他的一切。他一直相信,她是个诚实,甚至天真的女人,但现在他发现,真正天真的是他自己。当了傻瓜就算了,还是个老傻瓜,他感觉苦涩。
然而,那时候的库珀,是有点意乱情迷的。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句话,说得再好不过。等待报仇时机的感觉真好,惟一可惜的是,我不能将自己的胜利昭告天下。可怜,即使是詹姆斯这么精明的人,都蒙在鼓里。
今天早上银行告诉我,他拿着我的支票兑现了1.2万英镑,也自动使保险赔偿合约生效。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只要跟钱有关,詹姆斯就会像孩子般的贪心。他花钱如流水,因为手中的现金是他惟一能理解的东西。我敢说,他一定会拿那些钱去花天酒地,除了这样,这辈子他什么也不会。
我今天比昨天多了3.65万英镑,我为此感到骄傲。圣诞节我和乔安娜不在家,保险箱里好几样东西被偷,保险公司估计失窃物品的金额高达2.35万英镑,包括一组我奶奶传下来的钻石首饰,光是那条项链就投保了5500英镑(项链的价值应远高于此,从父亲死后就没再估过价)。能换来这么多钱实在太棒了,老实说,我根本不欣赏这些东西,再也没有比维多利亚时期的珠宝更丑更重的东西了。
相反的,詹姆斯的钟要有品味多了,或许是因为买的人是他父亲而不是他。我把这些钟送到苏富比去估价,才知道实际价值是投保金额1.2万英镑的两倍。在付给詹姆斯1.2万英镑后,我还剩下1.15万英镑,而且还拥有了我那可鄙丈夫的一组高价古董,价值高达2.5万英镑。
所以我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毒舌钩》第十四章
那天下午稍早,一位高大体面的男人来到保罗·道肯位于普尔市的办公室。他自称是詹姆斯·吉勒拜,并礼貌地出示护照和与玛蒂尔达·吉勒拜的结婚证书。他知道自己令对方非常震惊,他坐下来,双手交叠放在手杖的把手上,浓密白眉下的双眼,带着调侃观察道肯的神色。“没想到吧?”他说。即使是在桌子另一端,都能闻到他气息中呛鼻的威士忌酒味。
年轻些的道肯,仔细检查护照后,将它摆在桌上。“的确没想到,”他淡淡地说,“我本来以为吉勒拜太太是个寡妇,她从来没提过自己的丈夫——”他双手缓缓压在身前的行事历上,“或是前夫——还在世。”
“是丈夫,”詹姆斯冲口而出,“她才不会提起,她就是想让别人以为她是寡妇。”
“你们为什么没办离婚?”
“没有必要。”
“这护照是香港发的。”
“当然,在那儿住40年了,待过好几家银行。找不到地方老死,所以跑回来。那里不安稳,北京说变就变,很不适合我这种年纪的人。”他用的句子非常简短,像在赶时间,或是不耐烦和他人交谈。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道肯好奇地看着他。他外表的确令人震慑,一头白发、红光满面,眼角和嘴角有着深深的皱纹。但仔细看,却不难发现高贵外表下隐藏的寒酸:身上的衣服质料虽不错,但已因时间和长期使用而走样,西装和骆驼皮大衣也显得老旧。
“我认为你应该很清楚。她已经死了,我想要回我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反正有人告诉我。”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她遗产的执行官?”
“反正有人告诉我。”
道肯实在很好奇。“那么你想要回什么东西?”
老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拿出几张折叠在一起的薄纸,放在桌上摊开。“这是我父亲财产的清单,47年前他死的时候,平均分给三个孩子,上面有‘JG’记号的,就是属于我的部分。我相信,其中至少有七样会出现在玛蒂尔达的遗产清单上。这些不是她的东西,我现在希望把它们要回来。”
道肯仔细地检查这几张文件。“吉勒拜先生,你指的是哪七件东西?”
两道巨大的白眉忽然聚拢在一起,他愤怒地说:“你少给我装傻,道肯先生,当然是指那些钟。两个17世纪著名钟表家托玛斯手工打造的极品钟、17世纪桃木立地钟、路易十六抱琴造型钟、18世纪的钟摆钟和耶稣受难钟。我爸爸和爷爷都是收藏家。”
道肯扫过清单一遍。“能不能请问,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些东西都在吉勒拜太太的遗产清单上?”
“你的意思是它们不在清单上?”
对方不正面回答。“假如我了解的没错,你已经离开英国40年,又怎么会知道你太太死后会留下哪些东西?”
老先生哼了一声。“我所有值钱的东西就是这批钟了,玛蒂尔达费了很大的力气从我手上偷走,当然不会把它们卖掉。”
“既然你们还是夫妻,她怎么可能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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