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闭着双唇,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我知道,是保罗不知道。”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太可怕了,这个秘密我守了这么久,想告诉他却始终找不到适当的机会。正如我骗你的手下一样,纸是包不住火的,不是吗?”她的手压着嘴唇,显得绝望。“当爸爸,这是他一直期待的。我不断祈祷,希望能有我们自己的小孩,但却没有成功……”她声音越讲越微弱。
库珀硕大的手搭着她,尽管仍然一头雾水,却不忍追问,以免适得其反。“如果你先生不晓得,你又怎么会知道?”
“玛蒂尔达告诉我的,她打电话给我,要我去一趟伦敦,说我要是不去,她会让全凡特威的人都晓得她和保罗之间的事。他写过几封信给她,如果我不照着她的话做,她就要把信公开。”
“她要你做什么?”
她隔了好久才开口。“她要我在她生下孩子后,把那孩子杀了。”
“老天啊!”库珀吃了一惊。看来,她真的做了,否则詹姆斯·吉勒拜也不会有机会勒索她。
屋外步道响起脚步声,接着门铃声响起。“乔安娜!”薇兰紧张地尖叫。“乔安娜!你没事吧?我好像听到声音。”没有听到回应的她,再度叫道,“有人跟你在一起吗?请回答。”她的声音更尖锐了。“道根!道根!”她叫道,“出事情了,一定出事了,快打电话给警察,我去找人帮忙。”她的脚步声朝着大门方向远去。
杰克往下注视着乔安娜死白如鬼魅般的脸,然后出其不意地将她轻轻放入最靠近的椅子中。“你不配拥有它,不过你要比你妈幸运多了。”这是他走向厨房,从后门离去时说的惟一一句话。
当道根·欧洛夫紧张得以长柄大锤击破大门冲进客厅时,乔安娜·拉斯勒还在尖叫。
“你照她的话做了吗?”库珀故作镇定地问。
她的表情有点怪。“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我只能猜。”她沮丧地环抱双手,“她没有说得很清楚,只是要我去我爸的药店偷些安眠药——巴比妥——给她,说是她自己要吃,因为她睡不着。我本来以为——也希望——她会自杀,那时候我恨死她了。”
“所以,你拿了药给她?”
“是的。”
“可是她没有用来自杀。”
“没有。”
“但是你说,她是要你帮她解决那小孩?”
“十年来我都是这么以为。”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潸然而下。“你也看到了,只有乔安娜,另外那小孩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她颤抖的手托着脸,“我以为是我帮她杀了那孩子,一直到去了香港,詹姆斯不断追问我吉洛德为什么会用巴比妥自杀,因为从来没有医生给他开过那种药。我这才晓得,她要杀的其实是吉洛德,而我成了她的帮凶。”她拿出手帕,擤了擤鼻子,“让詹姆斯猜到这件事,我实在吓死了,以为他早就知道。他跟玛蒂尔达,在很多方面蛮像的。”
库珀绞尽脑汁弄懂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太多疑问有待解答。“为什么没有医生开过巴比妥给吉洛德?我看过验尸报告,他毫无疑问是死于非命,差别只在过失杀人或自杀。”
“吉洛德他……”简在找比较恰当的字眼,“有点低能,和史毕特一样,现在我们称这种人为学习能力异常。这就是为什么财产都放在威廉名下。玛蒂尔达的爷爷担心,吉洛德会随随便便把财产送给别人。但我始终没搞懂玛蒂尔达怎么会跟他上床。他是个非常可怜的人,我猜想杀他可能是受她爸爸胁迫,以保护他的身份,但詹姆斯说那是玛蒂尔达的主意。我不相信,詹姆斯恨她,所以故意诬赖她。”
库珀一脸疑惑地摇摇头。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白发老妇比起来,自己这辈子简直单调得可以。“既然你先生和他太太有染,你干吗还要跟他在香港见面?你们三人之间,心里不可能完全没有芥蒂。”
“不是约好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詹姆斯去了香港,玛蒂尔达从没告诉我们——干吗告诉我们?而且,那件事情发生后我们便离开这里,搬到南安普敦去,我当了老师,保罗在海运公司工作。我们完全抛开了那件事,是后来保罗要去香港出差,顺便带我去度假。”她摇摇头,“我们几乎可以说一到香港,·就遇到詹姆斯,世界真是太小了。”她抬起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命中注定得遇到他,早知道他在那里,我们绝不会去。造化弄人啊,警官。”
这一点他无法反驳。“那你们明知道吉勒拜太太还住在这里为什么又搬回来,马利奥特太太?难道不怕造化再度弄人?”
“说得也是。”她简单地答道,“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警官,这些事情保罗完全不知道,而他得了肺气肿,健康越来越糟。这里的房子我们一直没卖——这是他爸妈留下的,他合不得卖,所以租给别人。五年前他因为健康不佳而退休,求我陪他一起搬回这里。”她泪水再度涌出。“他说我不需担心玛蒂尔达,他对她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同情,他所爱的女人只有我。我又怎么能告诉他真相?我当时以为那孩子真的被拿掉了。”她用手帕擦拭眼睛。“一直到那天我去玛蒂尔达家询问詹姆斯的事,她才告诉我,有人收养了那孩子。”她双手捂着脸。“是个男孩,现在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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