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魈瞪大双眼,怒道:“谁胡闹了!本少今日要宰人,你到底帮外人,还是帮你儿子?!”
关执烈不停地搓着手,为难道:“他也不算外人……先帝当年曾嘱托过我,要好好保护辰妃与太子的。如今辰妃已死,你老爹我已经失信于人了,你若再杀了太子,岂不是更加陷老爹我于不仁不义吗?”
关魈哪里管这些个陈年旧事,足尖挑 起横在雪里的雁翅刀,恨道:“狗屁太子!本少只知道他是个阴险的淫贼!”
唐英突然笑了笑:“关将军,你的好意唐某心领。以前唐某为了一己之欲,确实做了许多不齿之事,还间接害死了当年的救命恩人……”他想到辰妃,不禁黯然,“……被陷桃源暗道里的那几日,唐某便已想明白了。这世上的恩怨是非,孰真孰假,不过都是一场浮云罢了。”
他口中的“关将军”,便是当年名震朝野的‘金刀边将’关执烈。也就是后来奉先帝遗命,守护‘桃源’的鬼面人。
至于他又是如何落草为寇,做了‘西风寨’寨主的,那又是另段故事了。
关执烈听到这里,欣慰地点了点头:“太子能想通就好。 若不嫌弃,不如随我们一起回西风寨,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这一提议,关魈第一个反对。
要他和唐英做“一家人”?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唐英也不愿意,摇头道:“唐某还有未了之事。”
他瞥向关魈,又道:“关少,三三真的没有和唐某在一起。当时我们死里逃生后没两日她便走了,只在临行前请求我在一年后去趟荆州,向一个人转告一句话。她还说,若之后那个人继续穷追不舍的话,便告诉他——‘忘了她,别再找她了’。”
天山上的雪很冷,风也很冷。唐英的一席话,却比这风雪还要冷上几千几万倍。
简直冻到了关魈心里。
他颤着牙齿,举刀指向唐英:“本少不信!臭书生若真的不想见本少,为何还要托老二将玉雕折扇给我,定下这一年之约?”
唐英道:“关少还是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关魈的确不明白,但隐隐间已觉出些不对劲。
唐英凝眉叹了口气,背过身面对皑皑山峦,沉默不语。
关魈要找的人,又何尝不是他想要找的呢?
两年来,关魈去过的地方他都去过,甚至还要多。但柳三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毫无音讯。
难道她真的……
唐英不敢往下想。却又无时无刻不得不想。
两年……她在两年前便计划好了所有。如此处心积虑,却都只为了一个人……
唐英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关魈一眼。眼里满是嫉羡。
“不明白也好。她本来就不想让你明白……”他幽幽道,“关少总有一天会明白,不明白有时候也是件好事。”
关魈微微一怔:“本少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要你的命!”
唐英蹙眉: “唐某想再多要一年,也不行吗?”
关魈冷冷一哼。手里的雁翅刀早就斩破寒风,砍了过去。但这一刀,却砍得极为软弱。
不痛不痒地落在了唐英背后的古琴上。
只听“嘣”的一声脆响,琴身一劈为二,从里面掉出一卷黄绸布来。
关执烈捡起一看,两眼顿时大放光彩:“原来真正的藏宝图就藏在辰妃的琴里!儿子,这下咱们可发达了!”
还没高兴多久,关魈便气吼吼地一掌拍在他手臂上,将黄绸卷轴震到了半空中,又挥刀将之砍成无数碎布。冷冷对唐英道:“一个宝藏换你一年的性命,算是便宜你了!”
他收刀入鞘,瞪了眼下巴都快惊得掉下来的关执烈,身形如飞地下了山。
关执烈望着儿子被风雪覆盖的背影,又望了望四处飘散的黄绸碎布,欲哭无泪:“败家子!果然是个败家子!”
唐英却道:“这样也好,就让宝藏的秘密永远埋在这里……”
关执烈皱了皱眉:“柳姑娘的秘密,却不知还能瞒多久。”
唐英默然了片刻,道:“当时她说,三年后她若还活着,便会上天山来找我。如果到时候仍不见她的话,那就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关执烈已然明白了所有——原来唐英向关魈要来这一年,就是想要守在这天山之上。
风雪里,漫漫散开他的一声叹息:“……只怕她对太子你说的话,也都是半真半假……”
寒风呼啸,马蹄声声。一轮圆月似在千里之外,又似近在眼前。
西风镇里的元宵夜,浮灯流彩,人潮熙攘,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镇口的老榆树下,静静站着一个人影。时不时踢踢脚下残雪,耍耍手里的榆树枝,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师兄!师兄!”
忽然,从不远处奔来一个小丫头,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她怀抱着一大堆油纸,跌跌撞撞地冲到榆树下,伸手一递,甜甜地笑道:“‘王记’的猪油火鸡包!按照师兄吩咐的,全买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无心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