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小步却几乎要了她的命。脚底一滑,差点没有掉进地缝里。
“臭书生!你这个笨蛋!别乱动啊!!!”关魈惊得心都快跳出了喉眼,连忙抓住程恋水将她拉了上去。
回头再找柳三三时,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臭书生!臭书生你在哪里?!!”
他绝望地对着暗道里大叫道。回应他的,却只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崩塌声。
最后,一阵烟灰随着暗道的彻底覆灭猛扑进了关魈的嘴里。
他怔怔地坐倒在地上,坐倒在埋金洞里无数的金银珠宝上,落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滴泪。
尾声:一个不是结局的结局(上)
西域。天山。
万里雪封,连天空似也结成了冰,随时都要从头顶砸下来。
在这个季节,这个地方,是绝对不会有人或动物的踪迹的。但今日,茫茫雪山颠上,却站着一个人。
锦衣束发,袍角上所绣着的金线大雁,迎风翻舞,几欲展翅飞出。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九环金刀,刀的一头铮然插在雪里。
雪有多深,他的刀便插的有多深。
天山上的雪,从清晨开始下到黄昏。落在那人的肩上,越积越厚,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小小的山峰。
巍然不动。
直到一条比白雪还要白的影子从远山飞来,飘然落在他面前时,“山峰”才终于动了一动。
他手中的刀像闪电般,极快地抵住了白影的喉咙。抖落满肩沉雪。
黑发纷乱地拂过脸颊,忽隐忽现出一道三寸长的刀疤。但奇怪的是,这刀疤长在他的脸上,丝毫也不令人觉得丑陋。反倒衬显出一份难得的沧桑。
“臭书生呢?为何不来见本少?”他问。
白影既不躲也不反击,只笑了笑道:“两年未见,关少的刀,可是比从前更快了呢。”
“废话少说!本少再问你一遍,臭书生人呢?”
白影依旧是笑,那笑容几乎可以将整座冰山融化。他反问道:“一年前在荆州的时候,唐某是如何对你说的?”
关魈目光如磐石,恨不得将对方压死:“你说,臭书生不想见本少……”
唐英点点头:“这就对了。今日唐某还是这相同的一句话。”
“本少不信!你叫她当面同本少说清楚!”
关魈握刀的手不住颤抖。记忆又飞回到两年前“桃源”崩陷后不久……
那时,他痛不欲生地将自己埋在金洞里,绝食近月,几乎就想死了算了。奄奄一息之际,胖头二却带来了一件他做梦都不曾想到的东西——
一柄玉雕折扇。
扇面上有他亲手画的包子,扇骨处残留着他亲自修补的裂纹。
关魈一看到它,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果然没死!
他就知道,臭书生聪明绝顶,无论身处何种绝境,都会想方设法活下去的。
关魈强抑住心中激动,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胖头二沉默了半晌,道:“柳姑娘只说——一年后,荆州相见。”
但这约定关魈并没有遵守。别说一年,就连半日他都等不得。
那日,他囫囵吞下几大碗粥后,便匆匆跨上马鞍,奔出了西风寨。
但他却没能在西风镇上找到想要找的人。
失望夹杂着期许,他立誓,不找到她,便再也不回去!
于是,古道西风瘦马的在一年间踏遍了大半个中原。直到约定之日,风尘仆仆地去赴了荆州之约。
谁料等来的,竟是唐英。以及一句足以将他再次打入阿鼻地狱的——
“她不想见你。”
那夜,关魈喝了平生最多的酒。
那夜,关魈喝的也是平生最清醒的酒。
也许当一个人越是想醉的时候,反而越是不容易醉。
再后来,关魈又花了一年的时间追着唐英跑遍了另半个中原。直到来到西域,来到了天山之巅——
“……她不会来的。”唐英摸了摸背在身后的古琴,悠悠看着关魈道,“……还有,她要我转告你,叫你忘了她,别再找她了。”
关魈神色里布满乌云:“本少不信!你一定是将臭书生藏了起来!今天若不把她交出来,本少就叫你脑袋搬家!”
唐英苦笑:“人不在我这。唐某的脑袋本就是捡来的,关少想要的话就搬走好了。”
说完,竟眼睛一闭,摆出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
“好!今日旧愁新恨,本少全都跟你算了!”
关魈二话不说,挥刀狠狠劈了下去。
这一刻,他已等了很久。
但雁翅刀却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来。
准确来讲,是被另一把亮晃晃的大刀给生生截下,撞飞在了雪地里。
那把刀的刀背上雕着一条盘龙,对关魈而言,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雪山上,多了一个身披狐皮裘衣的人,一边搓手哈气,一边骂道:“逊,什么鬼天气,真是冻死你老爹我了!”
说完,轻轻一顿地,像只大鹏般飞了过来,落在关魈身边。
“魈儿,别胡闹了。快跟老爹回去,这里哪是人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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