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却笑道:“并不需要赎金。”
“不需要?”县太爷与柳夫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唐英只是笑着,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那封勒索信。眼里透出两道清亮的光芒。
送走柳夫人后,他便向县太爷要了一匹快马,独自去了西风书院。行至书斋深处,果然看见一个身着青衣,眼睛浑圆的玉面书生,站在废墟里,盯着前方两根焦黑的廊柱。
唐英看着那背影暗自笑了笑,举步走上前去。
尚未近身,便听那书生悠悠吟诵道:“放鹤去寻三岛客,任人来看七月香。”
唐英顿下脚步,抬眼也朝那廊柱望去。只见柱上各描刻着一行烫金大字,正是方才书生所念的两句。
“三公子……”唐英未及开口,便被那书生打断——
“你跟我来。”
书生支开手中折扇,悠哉哉回转过身,看也不看唐英一眼,径直朝书院的侧堂走了去。随后停在门口,摇着扇子,对着半挂在头顶上方的漆木牌匾念道——
“敦颐堂。”
语毕,又马不停蹄地走到另一片废墟前,低头搜寻了半天,从里面拣出半块木匾来——
“碧池飞蓬……”
读到这儿,终于停了下来,两眼冷冷地扫向唐英:“唐公子可看明白了?”
唐英凝神想了半晌,问道:“三公子是否将书院的每一处都彻查了?”
柳三三微点了下头。
“全是这样的题句?”
柳三三还是点头。
这次,唐英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才是书院被烧的真正原因。”
柳三三默而不语,朝着西风山的方向望了一眼。唐英看在眼里,不由笑着问道:“三公子,怎么没和关少在一起呢?”
柳三三一听,脸忽地拉了下来。
唐英若无其事地又问:“如此说来,三公子是愿意随唐某回衙门里去了?”
柳三三依旧没有搭话,“唰——唰——唰——”,玉雕折扇摇得更加用力。
“或者——三公子早就悟出了那勒索信中的涵义?”
“啪!”
扇面拍在胸口,发出不痛不痒的一记响声。柳三三停下来,皱眉看着唐英,脸上浮起一丝异样的神情。
唐英食指抵唇,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两道新月:“三公子放心,这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秘密?什么秘密?!”
一阵马嘶,伴随着一声怒吼,如晴空里突现的一道霹雳,划过两人耳畔。
关魈骑在马上,挑眉看着唐英和柳三三,怒气冲冲地大叫道:“臭书生,你不辞而别,就是为了来见他?”
关魈在镇上寻了柳三三一个上午,几乎将整个西风镇翻了个底朝天。结果竟看见她与唐英在一起,怎能不气?
不过,三小姐似乎比关魈还要不满。冷冰冰地回瞪了过去:“胡言乱语!”
关魈一愣,仍不甘地问道:“臭书生,你到底是要跟本少走,还是跟他走?”
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唐英也饶有兴趣地望向了柳三三。
圆圆的黑眼睛深似海水,冰如寒潭。柳三三没有半点犹豫,举起扇子,指向了唐英。
关魈的心,顿时像被铁锤子狠狠锤过一般,碎成了千片万片。他呆坐在马上,许久才回过神来。
“好。以后你也别再来烦本少!”
说完,头也不回地骑着马,飞奔出了书院。
昨夜在山上的种种,历历浮现在眼前,怀里也尚存着她的气息。为何二人间的默契,这么快就烟消云散了……
关魈越想越闹心。于是夹紧了马肚,死命地往前奔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柳三三的一笑一怒全都抛到脑后。
等到马儿再次停下的时候, 才发现已不知不觉行至了柳府的门口。
关魈摸着马鬃自嘲道:“你这匹蠢马,怎也学本少自作多情了?”
他勒紧缰绳,刚想掉头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开门声。心里一紧张,连马也不顾了,蹭地一下蹿上了檐顶。
“咦?奇怪,是谁家的马跑这儿来了?”
说话的,正是柳府的丫鬟向红,旁边还站着一个抱琴的女子。
向红抽了几下马屁股,将马赶到一边,回头笑道:“程姑娘,我们快走吧。莫要让我家公子等急了。”
程恋水点点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 一场死局
关魈趴在檐上,直到二人走远了,才又跳回马鞍。
“蠢马,你说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关魈拍拍马头,自言自语道。
那黑马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竟真的朝二人去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关魈赶紧拽住缰绳,骂道:“没出息的畜牲!不是说了不再管的吗?”
马头左摇右晃,一下子没了方向。
“咳咳。本少再问你最后一次,跟还是不跟?”
黑马停在原地直跺蹄子,鼻孔里发出阵阵“呼噜噜”的吐气声,像是在抗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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