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三出神地望着夜空,全然不知道背后的牢门已被一双黑手悄悄打开。
一个鬼魅般的人影潜入牢内,悄无声息地举起一柄寒剑,朝着她的背脊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唰——”的一声,玉雕折扇猛然对着来人展了开。
鬼影手上剑试一滞,急急捂住口鼻,退回到牢门口。
“怎么?怕了?”三小姐回头冲着那人冷冷一笑,方才还高举在手的扇子,此刻竟“啪嗒啪嗒”,对着自己若无其事的扇了起来。
“哦!忘记告诉你。昨日你涂在这把扇上的剧毒,其实早就被去除了。”柳三三神气活现地朝前迈了两步,丝毫不惧怕那人手中的兵器。
鬼影方知自己中计,仓惶地想要夺门逃跑。然而还没跨出牢房,一道铁牢从天而降,将其严严实实地罩在了里面。
牢外,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王捕头带着一队人马迅速冲了进来,十几个衙役举起长矛,将铁牢层层围起。
唐英最后一个跟进来,笑着对柳三三点头道:“三公子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然厉害,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柳三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堆笑道:“过奖过奖。唐兄的这招瓮中捉鳖也不赖啊。”
说完,又在胃里打了个酸嗝。
王捕头没听出个中名堂,还傻傻地恭维道:“两个都厉害,都厉害!”紧接着,扭头冲那鬼影喝道,“死丫头!还不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铁牢中的女子黑衣蒙面,两眼毒辣辣地盯着唐英,一语不发。
柳三三皱了皱眉,问道:“我爹现在何处?”
“你爹?”蒙面女子将目光移向柳三三,忽然笑了起来,“似乎是活着……似乎……是死了。”
柳三三脸色徒然一变,重重地用扇子击了下铁门。
玉雕扇柄顿时碎成两半。
“勒索信上写明了是要我。你们将我爹放了,我自会随你们去!”
“三公子,万万不可!”唐英急忙劝道。转而又对那蒙面女子说道,“——要让一个人开口,无字门有的是手段。姑娘,难道真想以身试法?”
蒙面女子仰头大笑道:“不用麻烦了!区区一条贱命,谁想拿拿去就是!更何况,这次还有两个垫背的!哈哈哈!哈哈哈!”
她忽而止住笑,看了柳三三一眼,幽幽道:“……三公子,你是斗不过他们的……斗不过的……”
话音刚落,一道血光忽地飞溅而出——那女子竟拔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王捕头大喊了声“不好”,赶紧打开牢门冲了进去。可惜,为时已晚。
他叹了口气,掀开女子脸上的面罩——一道诧异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柳三三。
“三公子,这……这可是你家的丫鬟,向红?!”
柳三三抿着唇,满脸凝色地望着向红的尸体——
“两个垫背……”
她瞥了瞥唐英,只见对方也正托着腮苦思冥想。
忽然,两人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遭了!是他们!”
唐英与三小姐几乎是同时冲出了衙门的天牢,又几乎是同时冲进了画花楼的大门。
楼里莺歌漫漫,香雾缭绕。百花堂里挂满了形态各异的花灯。每一盏灯下都围站着若干男子,对着上面的灯谜或交头接耳,或独自苦想。
华十娘一见唐英,立刻从楼上走了下来。惊得四座呼声连连。
老鸨连忙将她拉到一旁,低声责备道:“你呀你呀,灯谜会还没结束,急着出来做什么?”
华十娘慢条斯理地握起老鸨的手,走到堂中央:“妈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还有一项压轴戏没上吗?”她冲着唐英笑了笑,千娇百媚,“——有道是年年岁岁花不同,岁岁年年人相似。诸位对画花楼的厚爱,十娘与众姐妹们一直铭记于心。今夜,楼里的姐妹们安排了一项往年都没有的节目,以此聊表心意。还望各位看的尽兴。”
“华姑娘,到底是什么节目啊,别总吊我们胃口嘛!”人群里有人起哄。
华十娘莞尔一笑:“烟花。”
随即,轻扣了几下玉掌。只见几个男丁从后院里小心翼翼地拖出一盏硕大无比的莲花灯来。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漂亮,漂亮哇!”
唐英看了看身边的柳三三:“三公子,可觉得有何不妥?”
柳三三的目光一刻不曾离过那盏莲灯。她见华十娘取香点燃了莲灯下的火线,忽然秀眉一锁,喃喃道:“烟花……烟花……火药……”
说到这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立刻拔腿朝莲灯奔了过去。
“快!大家快散开!”
柳三三边喊,边推开围在灯前的人群。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耳边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声——
刺眼的光亮,伴随着灼热的火浪,如洪水猛兽般迎面扑来。画花楼都随之震了一震,从楼顶抖落无数砂石。
方才还似人间天堂的画花楼,此刻俨然成了十八层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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